第167章
凹下去的字要比凸出的字难认许多,但是凸出的字远比凹下去的字要难雕刻,更耗时,宫人们短时间内也只能雕刻出凹下去的字。
挽月为了激励他的信心,时长笑言道:“殿下,您已经识得大多数字了,再多,挽月也识不得了。”
他为了不让挽月担心,便也笑意回她。
晚些时候,他看不清了,挽月就搀扶着他上床,替他盖上锦被:“殿下若还不想睡,奴婢念书给您听吧。”
得到楚怀瑜点头应允,她就起身去书架取书,取书时瞥见窗外的人,她没再多言,拿着书走到床榻旁开始念书,什么也没和床上人说。
念着念着她的眼泪就往下掉,如今两心相悦的人却不能相见,纵是她,心中也万般难过。
楚怀瑜察觉到她的异常,唤了她一声:“挽月?”
挽月擦了擦眼泪:“这蜡烛太熏眼睛啦,殿下,奴婢去换一个。”
说罢拿着蜡烛出门,哭得泣不成声。
离开楚国后,日夜兼程来到魏国,袁沃瑾收到一封由魏国肃亲王呈递的暗信,信中言及仙草和他的身世。
此外还有两样物件,一枚佩韘和一枚金钗,这两样他都识得,一件是父亲所属之物,一件所属楚怀瑜。
袁沃瑾并未避开断情,断情见他百般疑惑,主动问道:“可要属下派人去查?”
袁沃瑾摇头:“没有时间了,你安排人随时为我开路。”
断情:“将军,您要逃婚?”
袁沃瑾本待解释,却又找不到解释的词,断情又道:“老夫人那边,恐怕不会让您轻易离开。”
袁沃瑾:“轻易的事,我岂会让你去做?”
断情一时不知该苦还是该乐,只得奉命道:“属下一定尽全力。”
魏国公主成婚一事,举国皆知,百姓皆暗中道,魏国国君为收笼袁大将军,故促此婚,魏国公主同样也是这般想法。
大婚上所来的宾客皆为贵溃,故而护卫不在少数,然而变故发生只在一瞬间,拜堂之时,临至公主身旁,袁沃瑾直接捉住公主挟持住她,纵然他早已被搜过身,可凭借一双手就能让公主断气,众人大惊,魏国国君更是惊怒:“袁琼,你要做什么?!”
袁沃瑾挟持着公主面向魏国国君道:“我本无意伤害公主,还请魏王通融,让我离开魏国。”
御卫门一面护着魏国国君和众贵戚,一面拔剑面向他,弓箭手亦做好了准备,魏国国君从王座上起身指着他道:“本王将最宠爱的女儿赐婚于你,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
袁沃瑾如实道:“我心有所属,不是公主良配,此事错在我,还望魏王莫要牵连我娘。”
“你还敢说!”林思思怒不可遏,“你答应娘的事难道要反悔吗?!”
袁沃瑾并未说多余的话,挟着公主出殿:“日后孩儿会亲自向您请罪。”
断情早已安排好了马匹候在宫门外,袁沃瑾带着公主一同上马出了城。
出城门后,他将公主放下马交给断情:“你将公主安然送回魏宫,定要护老夫人平安。”
断情扶过公主领命,袁沃瑾转头策马而去,公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竟无端羡嫉那个让他不顾安危,牵肠挂肚之人。
……
承阳宫外跪了一片侍卫宫女,袁沃瑾临至邺京时,便收到下属传来的消息,是两日前的穿云哨在楚宫响起,想来是楚怀瑜有碍。
他紧赶慢赶,终于连夜赶至楚宫,他直接纵马行至内宫,一路闯入承阳宫。
正殿内侍候着一群太医,榻前除去梁宜,还有楚怀安和慕慈心,挽月跪在一旁泪眼婆娑。
挽月见他,起身相迎,此刻连慕慈心也没有派人拦他,似乎早已预备他会赶来看床上的人最后一程。
袁沃瑾将手中锦盒递给梁宜:“这是天仙绿浮萝雪玉株仙草,还请先生入药。”
梁宜双手捧过锦盒打开,有一瞬的惊喜,却转而道:“眼下只怕…来不及熬药了……”
袁沃瑾看着众人这般模样,有些不解地问:“前些日子尚不至于如此严重,先生此话何意?”
挽月忙接话道:“有人往宫里传消息,说是您与魏国公主成婚,殿下听罢当时并无过多反应,可到了夜里突发恶疾,是……是伤心过度至此。”
梁宜默声点头。
袁沃瑾心中一沉,坐至榻前看着床上人,心乱如麻,他转头问梁宜:“这仙草生喂可有效?”
梁宜有些不确信:“从未有人试过,但当下也只能一试。”
袁沃瑾二话不说,直接取出锦盒中的仙草撕开花瓣塞入口中嚼碎,而后俯身凑近楚怀瑜唇边,用口渡给他,跪在床前的太医们见此都伏下头去不敢看,只有楚怀安和慕慈心眉心一跳,却也再顾不得其他,亲眼看着他喂下那一整朵花。
喂罢,他又取过梁宜诊药包里的匕首割破自己手腕,将血往他口中滴,在魏国收到的暗信中提到过他的身世是为雪原之人,身有神龙血脉,可与仙草一同入药,活死人,肉白骨,不论真假,他都要一试。
喂完药血,他轻抚住楚怀瑜的脸,试图和他说话:“楚怀瑜,我没有成婚,没有拜堂,我与魏国公主成亲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为了给你取药,好玉儿,你睁开眼,看看我。”
垂眸下的泪一颗颗落在楚怀瑜脸颊上,袁沃瑾一手抚住他的脸,一手握住他的手,压抑着几近失声的颤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