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待袁沃瑾来到偏房时,小皇帝安静地躺在床上,合着眼眸一动不动,他上前抓过小皇帝的手,只触到一片冰凉。
  没有人知晓此刻床前的人在想什么,或是无感,或是悲痛,又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老夫人起初也有些担心,一整夜都让人看着他,可后来发现他只是看着床上人,抓着他的手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放下心来。
  身在将军府的阮齐仁听到了一些风声,小厮们私下里言谈过,将军府有人行刺,将军重伤,楚国女子却趁其伤时有意加害,至于其中原因,阮齐仁不得而知。
  只是连这将军府都不得安宁,倘若有人趁乱加害于他……阮齐仁不敢想,再次见到将军面时,几乎涕泗横流,心有胆颤,正要开口谈退婚一事,只听大将军叫了一声:“岳父大人——”
  阮齐仁愣了半晌,随后吓破了胆,赶忙回拒:“下官不敢当!”
  袁沃瑾蹙眉不解:“莫非阮府想退婚?”
  何止是想退婚,再也不见的心思都有了,可话到嘴边,看到眼前人,阮齐仁有些毛骨悚然,不敢拿女儿的幸福赌,却又不敢得罪眼前这个杀神,只好回应:“哪里的话,下官岂敢。”
  袁沃瑾进屋为他奉茶,话中隐有沉色:“这几日我反复思量大人说的话,先前是我考虑不周,只顾儿女私情,忘了还有一个镇国将军府,更忘了身为镇国将军所要肩负的重任,实在愧对王上一番苦心,更有负丞相的期望,还忘大人原谅。”
  他说得诚挚,连阮齐仁也懵了一瞬,不知他真情流露还是别有它意,袁沃瑾上前扶过他拉至案前,一副躬谦模样,阮齐仁忙推辞:“下官不敢当……”
  “大人这是还在怪我?”他的话里带着几分自怨。
  阮齐仁捺不住,只好生受着坐至案前。
  袁沃瑾轻叹一声:“不瞒大人所说,前两日府中出了刺客,想来大人也是听闻了。”
  只怕他将这罪责怪到自己头上来,躲还来不及,阮齐仁也就没多解释,只点头道:“下官有所闻。”
  袁沃瑾故作不知:“能在这将军府行刺之人……”
  听他似话中有话,阮齐仁急忙道:“将军明察,此事与下官毫无关系!”
  袁沃瑾苦笑一声看他:“瞧大人说的,我自然知晓大人不会如此,只是大人既然都说了,不是丞相府所为,那这其中之人,想必不用我说,大人也是心中有数的。”
  他说得委婉,阮齐仁再是不闻其中关系,也是能猜到下手之人。
  袁沃瑾将一盏茶送至他面前:“我将军府孤身困局,唯有丞相能保我母子平安,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难为大人苦心规劝,我却一意孤行。”
  见他摇头叹惋,阮齐仁几乎信了他的话,出言宽慰一句:“将军明白下官心意就好。”
  话到此处,棋差一步,袁沃瑾便道:“母亲也多次劝解我,这儿女事我实在不通晓,来日就仰仗大人多照看了。”
  阮齐仁点点头,还在思考他话里真假,只听他道:“如此,小婿恭送大人出府。”
  阮齐仁被送上马车时,还没反应过来这其中的转变,再一醒神,马车早已驶离了将军府。
  书房内,府医将前事禀报后,便道:“一切安排妥当,只待老夫人遣人将楚公子送回楚国。”
  所谓的中毒一事,本就是袁沃瑾自导自演,又故让府医说些煽风点火的话引导母亲防范郑王,而后将虎符放在浅显之处,让母亲借由操兵,亲自着手派人护送小皇帝回楚。
  此后大婚,注意力全然转至将军府,就鲜少有人在意将军府是否少了一个人。
  只是以防万一,需得有人顶替,老夫人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暗中遣人寻了与楚怀瑜身形相似,样貌略差几分的男孩儿扮做女子前来府中。
  这人,自然也是袁沃瑾事先安排,亲自过目的。
  第70章 暗度成仓
  老夫人不知儿子心思,带着人来到儿子面前,要他相看,此中并不提眼前人是为男子,只道女儿家,能替楚姑娘陪他左右,寻个慰藉。
  瞧清眼前人样貌,袁沃瑾做出几分吃惊的模样,转瞬又有几分哀情:“母亲如何寻来此人?”
  老夫人见他有所意动,拉着他的手道:“娘这心里头整日惦记着楚姑娘,想着寻个人来陪伴你,就多出去走了走,巧得很,见着这女子相像,就带来给你瞧了,我儿可还中意?”
  袁沃瑾蹙眉显出为难:“娘……”
  老夫人拍拍他的手背:“你还年轻,楚姑娘通情达理,她在天有灵,也不愿看你一人终老,娘知道你痴情于她,娘也不逼迫你接受这姑娘,只是整日瞧你如此,娘这心里很不好受,况且……”
  质子总归要有人顶替。
  只是这句话她没说出来,袁沃瑾已经点头应道:“儿子明白,劳母亲费心了。”
  见他接受了,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你明白就好。”
  说着又看了两眼站在一旁的“女子”,起身离开了袁沃瑾的寝房前厅。
  房中只剩下二人,看着眼前与楚怀瑜有几分神似的男孩儿,袁沃瑾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男孩倒也不拘谨,恭恭谨谨地站在他面前。
  袁沃瑾坐在厅案前,问他:“你叫姜霖?”
  男孩垂眸应话:“回将军,是。”
  人是断情寻来的,大致情况袁沃瑾早已知晓,但为了应付母亲暗中的哨子,袁沃瑾还是挑了几个问题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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