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只是这次,于海没有答应。
十九岁的魏朝宗一腔孤勇,他能很快收拾好自己的伤心,锲而不舍的反复追上去,怀揣的是对未来的憧憬。
二十四岁的魏朝宗,历经了五年的精神磋磨,尽管他的语气并不沉重,平淡的叙述着他这几年的心路历程,但满墙的照片已是铁证,于海无法体会,却看出对魏朝宗来说,恨是痛苦,爱而不得也是痛苦。
他和魏朝宗的朋友关系建立在利用之上,但魏朝宗的确帮了他不少,他人投之以琼瑶,即使他不能回赠同样价值的东西,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深陷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于海反问道:“既然求而不得是痛苦,为什么不再次尝试放手。”他口吻平淡,字字句句却如锋利的尖刀,“戒断反应是一时的,而我永远不会对你动心。”
永远不会。
于海连一丝“可能”的希望也未留下。
一把把尖刀精准的扎在魏朝宗的胸口,他却从中品出带血的甜意。
于海让他绝望心死,是为了让他减轻痛苦。
但是他的一颗心早已不属于自己,只要看见于海,那颗心就会跳动。
“我不需要你喜欢我。”魏朝宗说这句话时,恍惚听到另一个声音疯狂的嘲笑声,他若无所觉继续说,“只要你还让我留在你身边,像五年前一样。”
于海想,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他语气故意带了点讽刺:“你说那张我逗包子玩的照片是你亲手拍的,那你应该知道,五年前你的离开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影响。像五年前一样?可惜,五年前我也对你没什么感情。”
魏朝宗自嘲的点了点头:“是,在你的心里,我比不上包子重要。”
于海没料到,魏朝宗就这么坦然的说出来,还一副认命接受的模样。
不禁拧眉,沉声道:“魏朝宗,你真的明白吗?这我这儿,你不如一条狗。”
魏朝宗默默的想。
于海不爱他没关系。
如果于海不会爱人,如果于海喜欢狗超过喜欢人,那他甘愿做于海的狗。
但他不敢说出心中所想,房间里的秘密已经吓到了于海。
魏朝宗点头:“我明白。”
“你明白个屁!”于海无语了,转身坐在飘窗上,向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简直怀疑眼前的魏朝宗被掉包了。
“于海,我不怕痛苦,求而不得的痛对我是恩赐。”
哪儿来的受虐狂?
于海气笑了,骂道:“你踏大爷的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玩意。”
效仿某东方大国的那位圣雄吗?
魏朝宗有足够令人信服的证据证实他没有说谎,但方才冲动造成的后果警醒着他,让他在手指触碰袖口的那刻,及时悬崖勒马。
魏朝宗心底懊悔,若是于海不在,他肯定要给自己一刀泄愤。他不该带于海来,不该暴露房间的秘密,更不该说那些不知所谓的话。
魏朝宗改口:“我的意思是,没有什么所谓的痛苦。过去的五年已经把所有的不愉快带走了,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
从前不会重头再来,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会改变。于海不是个喜欢回头看的人,他真正和魏朝宗有了相交之心,是以为魏朝宗对五年前释怀了,但魏朝宗的执念超乎了他的想象。
于海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中,嗤笑:“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我没有。”
“魏朝宗,我不是瞎子,不是聋子,我看得见也听得清。”
魏朝宗在这五年中的自我折磨,于海无法视而不见。
“你敢说你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执念?你敢说这份执念没有让你自我伤害?”
魏朝宗不禁退缩般的后退半步:“我没有。”
于海一把抓住魏朝宗的手腕,将他的袖子撸上去,露出数不清的蜿蜒交错的狰狞伤疤。
有些伤口甚至还在结痂……
于海厉声质问:“这就是你说的没有痛苦,所有的不愉快都消失了?”
魏朝宗慌乱失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遮住于海的目光,漆黑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近乎哀求的说:“你别看,很丑。”
于海看着魏朝宗颤动的双眸,不忍的松开了手,起身准备离开。
“于海!”
于海没有回头,留下最后一句劝诫:“魏朝宗,你好好想想吧,你的未来还有很长,不要被一时的感情蒙蔽,被它拖入地狱。”
于海走向小区大门,一路思绪纷乱。
掏出手机准备叫代驾,发现自己手机忘了拿,车钥匙也忘了拿,反而摸出一盒烟。
无奈的望着夜空叹了口气,敲出根烟噙在唇角,点燃。
他想,人的情感果然不能共通。
他不懂魏朝宗的执念从哪里来的。
五年前不理解,五年后更不理解。
爱上一个人这么容易吗?
情爱这种东西这么重要吗?
五年前,十九岁的魏朝宗为了留在他身边,跪了整整一夜。
明明是个自尊自傲的人,就因为虚无缥缈的爱放弃尊严屈膝跪倒。
五年过去,再多的爱也应该消磨在时间的流逝之中。
即使有感情,残余的应该是恨啊。恰如前几次和魏朝宗的相逢,对方敌视的态度,与他时刻的针锋相对,才应该是合理的。甚至,魏朝宗曾放出让那对姐弟消失的狠话,于海以为他是恨屋及乌,用伤害他身边人的方式恶心他、报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