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真荣幸啊,师尊,您还陪着我去呢?”
  季宿白:“不想去的话,我可以把你打晕了抗回去,说多了也累。”
  一嘴拌着一嘴,宁归砚也得了乐趣,便也没再继续,领着季宿白,很快到了宋娘子家。
  只是他们到家门前时,便听见了阵阵的啜泣——宋娘子的悲切从木门中传出来,还伴随着孩子哭不出声的呼吸。
  两人推开门,便看见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旁边抱着他的女子面容眼熟——正是宋娘子。
  抱住的尸身是宁归砚之前在里屋用术法瞧见的男人,他胸膛破了个巨大的剑口,伤处不断涌出鲜血,任由宋娘子如何堵住都抵挡不了身体的苍白和寒凉。
  男人瞪着双眼,眼睛却不是灰白色的,而是沉沉的黑色,此刻已经散开,变成大大小小不规则的墨点。
  他的手脚都扭曲着,似乎生前被残忍地对待着,手中紧紧抓着宋娘子的手。
  宁归砚瞳孔缩了缩哟,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开,瞧见了站在灶间外的几人。
  林言言身上有些许抓痕,她的目光定在宋娘子身上,有些不可置信和仓皇,更多的是害怕和犹豫。
  她手中握着一把剑,那剑不是她的,而是身边的景弗的。
  景弗的面色显然不是很好,胸口被刺了一剑,此刻瘫在灶间外,呼吸沉重,伤处被林言言捂着,轻咳一声后林言言便哭出声来,泪水掩盖了之前的泪痕。
  伤口上方的药粉很多,混着鲜血糊作一团。
  周围的几人显然对此毫无办法,景弗受伤太重,身上带的药也都用了,但血就是没止住,伤处还绕着一圈黑色的纹路。
  “呜呜呜,师尊,师尊,阿景,阿景,止不住血,止不住——”
  林言言哭出声来,在不远处抱着丈夫的宋娘子却熄了哭泣,她看向抱着一枚玉佩站在人群之后的孩子,凄楚地哭笑了一声,仰着头朝天。
  “老天啊,你为何如此对我啊!为何啊!”
  宁归砚从腰侧储物袋拿出几瓶药,感觉到不对劲,将药瓶塞进季宿白手里,从腰侧取下玉笛作势要靠近人群之后的孩童。
  可惜还未等到他靠近,那柄藏在衣袖之下的短刀便发出了耀目的光,它映在宁归砚眼底,很快就近了距离。
  “闪开!”
  宁归砚快速上前去,拉住孩子握住短刀的那只手,可那孩子力气却十分大,见没法伤到林言言,便伸出另一只手将自己的手腕直接折断,刀尖刺入了宁归砚的手臂,划出好大一条痕迹,让人忍不住痛呼出生。
  “啊!”
  一把灰黑色长剑将人击飞,后剑尖落在宋娘子面前。
  一张符箓被捏着贴在死去的男人额头,燃起的火焰扑不灭。
  宋娘子眼睁睁看着焰火旺盛变小,消散。
  她哭着去扑灭,却如同在沙漠上撒了一捧水。
  “不要,不要... ...求你们... ...”
  第37章 他是我的丈夫
  手上的火焰是能被轻易扑灭的, 但那些在尸身上旺盛的橙红色光却是愈燃愈旺。
  季宿白举起手,中食指并拢, 蹙着眉看宋娘子,动作犹犹豫豫。
  被击退砸在木板上的孩童皱着眉头,看见死去男人渐渐腐败的手臂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迅速从地上爬起。
  他连跑带摔地到父亲身前,将手中的那枚玉佩放在男人额头,将那符箓扯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张着嘴,却说不出什么, 出口的只有哭泣,还有那因为玉佩毫无作用而望向宁归砚的悲切的目光。
  宁归砚垂在身侧滴血的手颤了颤, 他眨了眨眼, 似乎有些想法, 但因为过于无用而被抑制在了喉间。
  垂下眸子后, 季宿白却是忽然抬手将那正在燃烧的符箓给摧毁了。
  宁归砚惊讶地看了季宿白一眼,显然后面的弟子也略微不解。
  “掌门... ...”
  有人想要提出疑惑,瞥向那对母子,目含忌惮。
  “他们... ...”
  季宿白低头, 将手中宁归砚给的救命药丸和其他乱七八糟的药往后扔过去,后面的弟子稳稳接住,便听他说。
  “给景弗疗伤, 快天亮了, 你们带他回去。”
  说罢, 微微侧过目光,宁归砚手臂上的鲜红映入眼底, 让人的心情烦躁许多。
  那弟子张张唇,也注意到宁归砚衣摆处的红色,正要再说什么,季宿白便抬起手,在宁归砚肩侧点了几下,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药丸。
  他靠近宁归砚,举起手,没等人反应,药丸就顺应被宁归砚吞下了。
  做完这些,便将目光投向失魂落魄的那对母子。
  宋娘子眼下的泪痕未干,她抱着那具尸身发着愣。
  季宿白贴上去的符箓是消怨除魔的,此刻男人的身体已经出现各处的裂痕和腐败,他像一张被撕碎浸泡的纸片,在宋娘子怀里摇摇欲坠,那双黑色的瞳却又聚了起来,呈现出灰白之色。
  季宿白将那柄短刀扔到两人面前,他抬手,那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孩子手里的玉佩便回到了他手中。
  随后他冷漠地看着尸身启唇:“他已经不是人了,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心生情感,有必要吗?”
  宋娘子的泣声滞了滞,她将眼下的泪水擦去,把怀里的男人平放在地上,眸子看向前方的两人。
  宁归砚帮忙将景弗架着带到门口,他摆摆手叫林言言也跟着一块去,在几人的身影远一些后,将木门关上,瞥目和宋娘子迎上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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