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除此之外,奚吝俭对自己的敌意也就是因为季怜渎了。
  季怜渎对奚吝俭没有好脸色,定然不会乖乖回答他的问题,不怕露馅。
  再说,季怜渎本就不喜欢自己。
  奚吝俭把玩着腰上的玉玦,似是对他这番话不感兴趣。
  “所以,这与孤有何干?”
  “我关照殿下,只是希望殿下能像我关心殿下一样,好好对季怜渎。”苻缭道,“我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关系的。”
  奚吝俭终于笑出声,周围的温度随着他笑声持续的时间迅速降低。
  “世子,你说这些,你自己信么?”他一字一句道,“你又把孤当成什么了?”
  苻缭一愣,意识到奚吝俭误会了,正想解释时,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
  就在苻缭想要遮掩的时候,奚吝俭已经低声唤了青鳞,立时消失在缺口处。
  苻缭回首看着那处空荡,心里有些失落。
  还没解释清楚误会呢。
  *
  “殿下……”孟贽开口。
  他实在有些担心:“世子来路不明,又知道青鳞的存在,方才更是拉出徐官人……殿下莫要意气用事。”
  近日殿下已经有许多行动出乎他意料了。殿下隐忍多年,如今在节骨眼上,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孤早意气用事过了。”奚吝俭一甩衣袍,似是要把身上的血腥气甩掉,“孤就该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即使没了眼睛,他也不会生气,兴许只是会更少动弹,乖乖地坐在那里,像那只知道自己已无路可去,只能寻求庇护的绵羊。
  这样他要与自己说话,还要侧着耳朵仔细听自己在哪儿,面上的担忧紧张会更明显。
  他喜欢看那人难受的模样。
  想看他即使难受也不说,还要分心去照顾别人的受罪样儿。
  不,没有别人。
  他只想苻缭对自己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才露出那副脆弱又坚强的模样,还有那双平静的目光下藏着的,止不住的火。
  兴许没了眼睛,他还是会关照自己。
  他从没见过对他这么……友善的人。
  连先前唯一对他稍好点的老太傅,也不过是平等地一视同仁,以至于他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就是该被人唾弃,被人谈之色变,被人避之不及。
  青鳞在他身旁小心地窜来窜去,带着点目的性,似是闻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
  “不许。”奚吝俭瞥了它一眼。
  他将那颗藤梨收进更里面的袖口。
  “这是给我的。”
  第13章
  苻缭吸了吸鼻子,待到那点儿熟悉的沉香味彻底消失不见,感受着脚边的软毛球也在蹭他,似是催他回房,便捞起绵羊,欲偷偷溜回房间。
  走了两步,一阵潮湿的微风刮过,将那点儿熟悉的气味送了回来,苻缭突然有些呆愣地在原地站了会儿。
  他既没有上前去看奚吝俭的踪迹,也没回到自己房间。
  他两者都想做。
  他想快些给奚吝俭解释清楚误会,又担心没及时回房而被询问,两种念头仿若说好了同时使坏,扯得苻缭脑袋宕机般躲在角落,颇像是做错了事在逃避惩罚的孩子。
  “阿缭?”
  他听见那个声音已经走到了他的房门外。
  指尖感受到细微液体的流淌,是绵羊前腿上的伤口缓缓流出了血液。
  苻缭回过神来,只道自己是病了,脑袋一时发了昏。
  他安抚一下绵羊,绵羊也知道是这个人救了他一命,乖乖趴在苻缭怀里,手臂上的温度教苻缭心定不少。
  他从偏僻处走出。
  “我在这儿。”苻缭看清了来人,“大哥。”
  苻药肃在门前站定,皱着眉,面上尽是忧虑。
  苻缭叫了一声,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脚步声逐渐靠近,他的余光才发觉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人……和一只羊。
  “阿缭?”苻药肃惊讶道,“怎么走到外边来了?你才淋了雨,不好好歇着,又要在榻上躺好些日子了。”
  他目光移向弟弟手里抱着的动物,方舒缓的眉头又皱起来:“这只羊是哪儿来的?可别让爹见到了。”
  “爹刚来过,给我拿了点补品来,我没胃口,就让之敞先收到外间去。”苻缭半真半假道,“忽地听见了羊的叫声,便出来看看,没想到真有只羊跑进来,我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就看到它受了伤。”
  苻缭将绵羊的前肢亮给苻药肃看,后者眼眸微微一动,显然也是动摇了。
  “爹讨厌羊么?”苻缭思考片刻,大胆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我还想养来玩玩呢。”
  苻药肃摇了摇头:“爹是从没说过,我也只是感觉,他似是讨厌这种温顺弱小的动物,羊啊兔子啊之类的……他一般见了就杀,若是春猎秋狩这样的场合,也专选这些猎物。”
  他看着苻缭怀里绵羊的可怜样儿,叹了声气:“好在你院子大,要藏也是藏得住。”
  “对了,之敞呢?”苻药肃看看四周,没见到熟悉的那个跛脚身影,“阿缭你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周围怎能没人了?”
  “之敞……帮我打探消息去了。”苻缭眨眨眼,语气里有些得意,“我不是与璟王打成了平手么,这消息肯定传开了,我想听听街上怎么夸赞我的。”
  他不大清楚原主的家庭关系。苻药肃挺关心他,但苻延厚似是很讨厌他,常常拉着苻药肃,好像要孤立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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