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听着听着却觉得哪儿不对劲,随后又想起来是为什么。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转眼看向苻缭。
  “世子不知道我父亲是朝中重臣?就算是吕嗔如今的官位,要再娶我,可都是要入赘的。”她笑道,“世子消息如此不灵通,以后恐怕要吃大亏。”
  苻缭一愣。
  方才脑子有些杂乱,一时间确实忘了,古人都讲求个门当户对。
  “我父亲虽是旧党,又年事已高,但在朝中也是说得上话的,他也到告老还乡的年纪,只是……”祖紫衫眼神忽然飘得很远,“世子不知,当初吕嗔还只是个地方官,偶然一次上了京州,我便被他骗到,被哄得晕头转向。”
  “所以,该吃的苦还是得吃。”她的眼神坚定起来,“何况我们祖家会护着他的。”
  她顿了顿,改口道:“至少我与倪儿会护着他。”
  苻缭俯下身,摸了摸灰狼的脑袋。
  “祖娘可想好如何与家人说了?”
  “我们家都听我父亲的。”祖紫衫叹了口气,“不过他太死板……若与他说吕嗔对我的所作所为,他怕是要说家丑不可外扬,又要数落我当初鬼迷心窍,所以我从没告诉过家里人。”
  说到这儿,她有些感慨:“我们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灰狼舔了舔苻缭的靴子,蹭着他的脚踝。
  “每一步都踩实了便好。”苻缭吐出一口气,“能做的事都做完了,我们回去吧。”
  灰狼似是能听懂他的话,二人准备离开时,灰狼依依不舍地绕着他们又转了几个圈,率先朝着反方向离开了。
  二人惊讶于这狼如此通人性,但此时实在困倦,加之二人身子都不算好,便匆匆绕了路后就此别过。
  苻缭绕回府里,一进门之敞便激动地站起,差点带倒了椅子。
  “小心。”苻缭连忙去捞,防止砸到之敞的脚。
  “公子可算回来了!”之敞小声道,“方才大公子想来看公子,还好被小的搪塞过去,真是吓人。”
  苻缭带了几分歉意:“你也辛苦了,先休息去吧。”
  之敞应了声好,便到外间去了,屋内屋外又归于宁静。
  苻缭捶了捶身上酸痛的地方,后知后觉今日跑了许多地方,远超过他之前一日的运动量,身子已经在抗议了。
  他打了个呵欠,抓紧时间睡下。
  希望在入梦的时间里,能有一场倾盆大雨。
  苻缭再睁眼时,天才蒙蒙亮。
  他一醒便没了睡意,推开门,依稀能看见些景色,却看不踏实,像是老天也没睡醒一样,迷迷糊糊的,雨都忘了下。
  干燥得让苻缭觉得自己也缺了水。
  一开着门,人是清醒多了,但手脚又开始发凉。
  苻缭吸了吸鼻子,没想着关上门,只是坐回床铺,将被子拉过来盖上。
  被子厚,又叠了三层,他费了番力气才勉强搂过来,正调整时,意外扫到了什么,那东西掉在地上。
  苻缭捡起来,是一张红纸,上面写了些文字。
  这是张拜帖,邀请原主参加一个宴会。但原主看起来并不感兴趣,读完便随意丢在床上,弄得皱皱巴巴。
  苻缭将拜帖摊平,点上烛火,看清了里面的内容。
  拜帖邀请原主参加三月二十日在城外杏园举行的逸乐宴,宴会在辰时开始,届时众多宾客都会来到。
  怪早的。苻缭想。
  看样子是单纯玩乐的宴会,原主终日悠闲,就算不愿去,也不至于如此烦躁。
  而且这拜帖不是送给苻鹏赋来邀请明留侯及家眷的,而是只邀请了苻缭。
  这不应该。
  苻缭重新看了一遍。
  三月二十日……不就是明日?
  不,是今日。
  辰时举办,正好在他与奚吝俭比试的前一个时辰。
  苻缭从皱巴巴的角落处看见邀请人的落款。
  徐径谊。
  姓徐?
  那位提携吕嗔的贵人,礼部的官员,也姓徐。
  旧党。
  旧党的人,送拜帖送到他这个属于新党的人手里做什么?
  苻缭不自觉摩挲着红纸。
  若这拜帖千真万确是送给苻缭的,定然事出有因。
  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么?
  *
  苻缭到达杏园时,席子还未铺开。
  他来得早,街边的谋生计的百姓同样也起得早,之前抛出去的传闻都传开了,苻缭便没再遮掩,大方地让人看清他活着的模样。
  周边窃窃私语的语气也变得惊疑不定起来,似乎真有人以为大官人有了神力,能把死人弄活,而后又被旁边的人打断,说那位都逆道乱常了,怎可能有神力?
  只是无论走到哪儿都有好奇的目光,苻缭知道这消息定是要传到奚吝俭耳朵里。
  看热闹的百姓见他没往平关山方向去,跟着他到了杏园后,发觉这儿也有盛大宴会的模样,而且他们这样的布衣还进不去,说不清是什么情况,不敢再贸然上前。
  苻缭靠在一棵树边休息。
  “世子!”
  苻缭正闭着眼,忽地听见有人喊他,一睁眼,原本空档的四周不知何时已聚了好些人,像是要将他包围一般。
  离他最近的那位中年男人捏着胡子笑道:“世子竟真来了逸乐宴啊,快请入座、快请入座!”
  苻缭看着他,没动:“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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