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广家叫苦连天,直喊有冤。可人证物证确凿,贩盐的私车查获,买卖的凭据上面还有广家金印,如何做得了假?
  而广家家主说近日金印丢了,是宿敌邓家的陷害。
  可即便金印丢了凭据做不得数,那运盐的盐车上装的可是货真价实的芜菁黄盐。
  看成色,估摸数月前便收好了。
  哪是近日的货?
  是以广家定然说谎无误。
  贩私盐,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弥天大罪,谁敢轻易拿这件事诬害?
  这广家还污蔑旁人,真是罪加一等!
  前来办案的御史不知怎地,态度十分果决,三句两句就将案子判了。
  不过多日,同敏州各大商号的老板聚了几次,就匆忙结案离了敏州。
  广家一事,还牵连了京城的贵人。那贵人被革职,返乡做回了凡民。
  广家则被发放北洲,永世不得离开北地。
  路上广荣失踪,有人说是走山路时被野兽叼走吃了。也有人说他买通了押运的官人偷偷逃了。
  无人得知他到底去了哪儿。
  有人买通了押运官人不假,不过不是广家人,而是邓家人。
  广荣被捉到一处山中草屋。这是猎户秋日捕兽的临时居所,此时无人居住。
  广荣看着面前的朝他一步一步逼近的何楚云,顿感不妙,可无论他如何喊叫都不会再有人搭救。
  “你要干什么!我不是将金印都给了你!你们还想干什么!”
  广荣知道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再也没有能做交易的底牌,只得发着疯狡辩求饶。
  何楚云依旧冷着脸,好似听不见他鬼哭狼嚎。
  她拿过一桶弥兰酿,让人掰开广荣的嘴将酒灌了下去。
  广荣的肚子都大了好几圈,直到酒水涌上喉咙再也灌不下去。
  广荣呕了两下差点将酒吐了出来。
  何楚云立刻在广荣身上刺了一刀,痛得广荣嘶叫起来。
  她将刀在广荣身上拧了个十字,柔声道:“吐出一滴,放你一碗血。”
  吓得广荣捂着嘴巴再也不敢呕。
  他坐在地上,仰头望着草屋的棚顶,像是河中溺水的人。
  何楚云端坐在草屋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轻声道:“我想看看这瘾症到底是如何发作的。”
  何度雨也被喂了酒,可他喝得不多。就是寻常剂量,时不时地会犯犯瘾症,只要定期再服用一杯弥兰酿便可解。
  可那日俞文锦可是足足喝了两壶。
  这次她让邓意清出钱买了两桶。
  她要好好清楚一下,俞文锦当时到底遭受了什么委屈。
  果然,没一会儿,广荣就浑身发烫,开始呻吟叫喊。
  又痛又痒,烈焰焚身,皮肤都被灼化了。
  “我只是喂你弟弟喝了点酒,那酒虽不便宜,可凭邓家的财产,供你弟弟喝到死都可以!你竟如此狠毒将我广家残害至此!”
  “何楚云,邓意清!你们不得好死!”
  “放了我,放了我,求你!大小姐,我错了!我给你当牛做马。”
  “救救我,救救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拼命地想爬向草屋中央那个大桶,却被几人拦下摔在了木梁上,动弹不得。
  广荣血管浮上肌肤表面,活像只人与畜生诞下的怪物。
  何楚云顿时想到了俞文锦那日自卑的神情。
  原来他不止是为自己的身份自卑,还是担心她见到他这般可怖的模样。
  广荣终于忍不住想要自尽,用后脑拼命撞向身后的木梁,撞得瞳孔都涣散起来。
  何楚云方知俞文锦头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想杀人!她从未这般想杀人!
  何楚云摆手,几个护卫上前扯着广荣的头发将他拉住,又往他口中塞了棉布。
  她就这么看着广荣挣扎,可半个时辰就不想再看了。
  若是这般经历三个时辰,她光是看着都承受不来。
  越是看着广荣痛苦的模样,她心中越是难受。
  何楚云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让护卫都出去外面候着。
  她拿上匕首走到广荣身前,将匕首放在了捆着他的绳子上。
  广荣眼中满是希翼,随后又盯着大桶,就等着何楚云放了他后一头扎进弥兰酿中。
  她在广荣激动的目光中,刀锋一转,插进了他腹中。
  广荣惊喜的脸立刻变为震惊。
  她手不停,一下一下抽插,又将匕首放到广荣的脖颈,一刀刺开了他的动脉。
  一大股鲜血喷了出来,溅了何楚云一脸,将她的唇染得通红。
  何楚云眨眨眼,两滴血从睫毛滴落,她没有理会继续猛刺。
  广荣又痛又惊,却被捂着嘴无法叫喊。
  最后在无限的惊恐失去了生息。
  到死他都无法理解,他只是给何度雨喝了杯酒而已,怎会害得他家破人亡,死无全尸。
  何楚云没有停手,一直用力地刺着。她握着刀的手仿若同那柄匕首融为一体。
  她放肆地宣泄着她的愤怒,她的悲恸,这些年的委屈,对祖父的思念,对俞文锦的愧疚……
  她的发快被血水浸透。这辈子从未如此狼狈过。
  不知刺了多久,她渐渐缓过神来,手抖得剧烈颤动,那刀粘在手上一般,想松了手指都不听使唤。
  何楚云用左手将右手手指掰开,匕首“铮”地一声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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