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系统没有告诉过你吧，南白尊者被妖物迷惑, 那妖物惨死后，南白尊者执意殉情，死亡不成，神魂流离在下界，这是劫难，亦是机缘，倘若南白此次圆满回去，将掌管万物，成为新任天道。”
  “而你不过是一个因为容貌有七分像那妖物而被牵连进来的倒霉蛋儿。”
  “为你诱惑你心甘情愿做任务，早在很久之前，系统便有意识将南白的记录以梦境的形式渡给你，而你不负所望的咬勾了，怀安啊怀安，你果真是一颗好棋子呢。”
  “不过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你权当这里是一场梦境，梦醒你拿了金山银山去逍遥，管他是南白还是南澈，都不再能打扰你的生活。”
  是这样。
  怀安想不出反驳诛夜的话，南澈同他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他被迫掺和一脚，系统给出的丰厚奖励能让他躺到进棺材。
  他该庆幸自己走了大运。
  而不是这般的...痛苦吗？
  他交付出真心，却成为小偷，得到的爱意是窃取来的，这场戏剧他呕心泣血出演，最终成为影子。
  怀安茫然眨眼，他的指尖停顿在心脏的位置，柔软的心脏成为蚌壳里的蚌肉，愚蠢的裹进砂砾，这痛苦并不尖锐，而是一种绵长的折磨。
  他竭力忽视浑身都似被碾压过的钝痛感，逼迫自己理智，“我知道了，我会早日完成任务。后日的大婚如期举行，南...澈他会动手。”
  诛夜灌了一口酒，眸光懒散，嗓音沾着醉意，“好孩子，我相信你。”
  南澈当然会动手杀了怀安。
  因为有他在呀。
  而怀安再也不可能新生，死了便是真的死了。
  月色低垂，石门打开，诛夜踩过弯曲的台阶，径直走向藏在黑暗深处的禁闭室。
  南澈撩开眼皮，看清来者的面容，他闭上眼睛，“滚。”
  诛夜托腮，他这乖徒弟果然被那小菩提精带坏了没错吧。
  已经胆大妄为到敢让他这个师父滚了。
  “我是来帮你的。”
  南澈双眸闭着，盘腿坐在禁闭室里，对于诛夜并不搭理。
  诛夜学着南澈的样子在其对面坐下，“你看见了天空之下那颗紫色的眼睛了吧？”
  南澈骤然睁开眼，“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可多着呢，诸如怀安为何接近你，他是什么，要去到哪里。”
  南澈目光阴沉。
  诛夜翘起唇，“这片大陆想要飞升仙界只能凭靠修仙这一条路，而仙界原本便是有各路神仙，他们生在天界，长在天界，在因果报应下，天上的仙也是需要经历劫难，进而飞升。”
  “怀安是上界的仙，至于你则是与其纠葛的魔物，他来到下界与你经爱恨，尝八苦，如今他的苦难将够，扛过雷劫便可回到上界，而你永生永世都将再也不能碰到他衣袂，魔是无法入上界。”
  “你只能杀了他，他死掉，你们还有下一世的轮回可相遇，他不死，你们便到此为止了。”
  南澈同诛夜在黑暗里对视，“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诛夜调子拖长，“我也是魔啊，我最喜欢看的话本便是干干净净的神被拖拽到淤泥里，从里到外都被染脏。”
  “后日怀安大婚，我想没有比这更为适宜的动手机会，我会将我的部分功力传给你。”
  石门开合，诛夜走出禁闭室。
  荒芜的冷风吹过山头，夏日的燥热这里不曾沾染半分，躲藏许久的白雪团子缀在诛夜的身后，“大人，您会将无忧佛子送回那个现代化的世界吗？”
  “当然不会。”
  白雪团子卷成一团，“您的意思是要无忧回上界吗？这样也可以，无忧和南白在下界走这一遭，爱和恨都被消磨得干净，应是不会再生出什么荒唐事。”
  “怎么会呢？南白要杀无忧，哪还有让无忧活的道理？”诛夜脸上的笑意散得一干二净，他仰躺在空旷的山上，狭长眼眸注视漆黑天际，“待南白归位知道这一切，哈，他便会心甘情愿做孤独的神了吧？毕竟，无忧是因他而死呢。”
  白雪团子鼓成一团，“骗子，你不是这样答应我的，你明明说，明明说只是为了锻炼他们，抹去七情六欲，能让他们更好的飞升，即便他们真的错了，但你已经杀过无忧一次了！”
  “那又如何，你能反抗我吗？小团子，你在我座下受我庇护，眼看即将修成人形，你要前功尽弃吗？”
  天幕上的星子一颗一颗被吞噬，早已不见月光的踪影，夏日即将走至尾声。
  众人各怀鬼胎的第三日转瞬即至。
  雪歌宗四处都挂上了红，只是在这阴森森的地界里，让人感受不到几分喜庆，倒是生出些许恐惧。
  疑心穿着喜袍的人是否下一刻就会躺进棺材里殉葬。
  关押着的仙门弟子被迫成为祝福的宾客站在两侧，珉风立在人群里，眼圈通红，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难过。
  青叶神色铁青。
  高堂之上的位置坐着诛夜，陆九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被一张符咒定死在诛夜身侧的位置，他的嘴巴被符咒一并堵住，他拼命用眼神暗示诛夜，意在说明自己坐在这里不合适。
  诛夜看戏的模样，“我养了他，你算得他半个父母。”
  陆九舟没听明白，他连道侣都没有，哪来的孩子。
  无人在意高堂上坐了谁，南澈站在第一排的位置，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门口，一只穿着红绣鞋的脚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