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怀安的疼意止住,但他发觉体内的魔气损耗厉害,一时半刻怕是无法修复手脚,南澈对断他手脚这件事情好似有执念。
  稍微想一下九州针对自己布下的结界,怀安变得能理解这种执念,南澈恐惧怀安的离开,于是用尽一切手段尽可能扼杀怀安逃跑的因素。
  九州的灵气充裕,南澈修仙,恢复的自然要快一些,他拖拽着残躯,抱起怀安御剑飞出崖底,将暂时手脚尽废的怀安安置在红纱软床上。
  出了内殿再回来的南澈手上多了两件干净的衣,他抱着怀安,将怀安搬运到宿梦殿凿出的温泉里,温泉泡了许多温养的药,水波将南澈与怀安一同缠绕。
  怀安的手脚不便,几乎全程都是被南澈抱着的,方才的血污被南澈尽数清理干净。
  免不了擦枪走火。
  怀安的嗓子实在是哑得不成样子,被作弄得狠了才吐出几声,合衣被南澈抱在床上睡觉,怀安一言不发。
  他开始了与南澈的漫长冷战。
  第53章 鳏夫仙尊俏魔尊14
  宿梦殿起初歇斯底里的争吵突然静了下来。
  霜雪压弯的枝头不复之前的鸟鸣。
  漫长的死寂在怀安与南澈之间蔓延, 南澈每日准时给怀安做饭,喂饭,喂药, 揉捏双手双脚。
  手筋和脚筋断裂, 手脚长时间不活动,也许会萎缩。
  南澈并不规矩, 他在怀安的一言不发里变态似的吻过怀安的脚背, 舔过怀安的手指,一点一点染脏怀安, 逼得怀安眼里蓄满泪水。
  闭眸,泪珠如若熟透的禁果滑落, 被南澈轻易摘取。
  怀安成为了被蛛丝窒息缠绕的那一捧雪。
  但蛛丝怎么能留得住雪呢?
  软红的纱帐轻晃,怀安不由战栗, 他急促呼吸, 手腕被人抓握住, 如同拖动一尾湿淋淋的鱼儿,将其重新禁锢在欲望颠簸的深海。
  怀安的氧气耗尽, 他目光空茫盯着虚空,南澈埋在他的脖颈,冰冷刺骨的眼泪诛杀怀安。
  这样过了许多日,怀安过多消耗的魔气已经得到复苏, 他有能力去修复自己的手脚,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 怀安迟迟没有做这件事情。
  他和南澈的时光并不全是在床上。
  和那些窒息的占有相比,南澈更多时刻在安静的看着怀安, 他知怀安喜佛经,于是宿梦殿再次摆上桌案, 佛道经书一应俱全。
  他们沉默对立着看过许多场宿梦殿外纷飞的雪。
  怀安坐在轮椅里,膝上盖了厚绒,南澈便立在怀安身侧。
  九州风雪受南澈控制,落下的雪并不寒凉,温柔的覆上怀安的黑发。
  而夜里的动作变得疯狂而急切,怀安瞳孔涣散掉出很多眼泪,那些眼泪尽数被南澈吞吃入腹。
  他在南澈要将他抱碎掉的力气,突然明白,南澈并不是重欲,他只是很恐惧。
  恐惧失去怀安,恐惧得到的是一场空。
  他没有怀安的爱,便要通过一次次镶嵌的方式,用彼此都鲜血淋漓的拥抱来证明,怀安是他的。
  怀安是南澈的。
  怀安也很想自己是南澈的。
  宿梦殿外的雪落得很厚,怀安抖落满身的雪,回头去看南澈,怀安有一瞬的错愕,他的声音发苦发涩,“南澈,你生出白发了。”
  南澈立在风雪里,他眨眼,后知后觉垂眸看向头发的颜色。
  黑色不知何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哀愁的白色。
  风姿傲洁的仙尊在情与爱里,竟也会转瞬白头。
  南澈不是仙尊,南澈是一介为爱生为爱死的怪物。
  白会让人感到纯净,但南澈不是。
  他眼尾生着业火红莲,周遭的灵力躁动,丝丝缕缕暗示着不祥的红将其包裹,他好似鬼魅。
  “怀安,你同我讲话了。”
  他不在意白头之事,手指擦过怀安的脸颊,“你欺负我,为何还要哭?”
  怀安的眼泪止不住,一滴一滴凝结成冰晶,落在南澈的掌心。
  “是因为我变得不好看了吗?连皮囊也开始让你觉得恶心。”南澈这样平静的诋毁自己,他没有办法和怀安隔着距离讲话,手指要抚摸,眼神要侵蚀。
  强硬的让怀安感受到他。
  疯狂掌控的欲望源于无尽的被动。
  尽管他站在怀安面前,以俯视的角度看着怀安,可脖颈上被套着无形锁链的人是他。
  亲吻、拥抱和占有,都只是抗争的手段。
  为什么沉溺在泥沼里的人只有他呢,将怀安弄脏弄乱,拖着怀安和他一起被黑色的淤泥吞噬,他才能得到半寸心安。
  怀安的唇瓣被南澈蹂躏到生疼,他的手软绵绵垂落,双足成为漂亮的观赏工具,失去实际用途。
  他们跌进雪地里,冰冷的、炽热的温度交织。
  怀安仰起脖颈,皮肤战栗与南澈相贴,他的唇轻轻碰了碰南澈色泽浅淡的眼睛,目光描摹南澈眼尾的红莲,“对不起,南澈,我错了,我们和好,不要再继续互相折磨了,我经受不住,我向你认错,求求你。”
  被挑断手筋脚筋都没有求饶的怀安,在看见南澈白发的这一日说他经受不住了。
  南澈的目光很沉很沉,他和怀安的距离这样近,可以落下缠绵的吻,也可以选择刹那间捅死对方。
  这些时日平静的假象从南澈面容上剥落,他眸底血色的海荡漾,冷冷的看着怀安,生出凉薄的笑意,“怀安,这次又准备怎样欺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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