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越想江怀玉越失落。
晏清姝知道她如今与往日不同了,可让她坦然接受江怀玉动不动就往坏处想的习惯,着实有些困难。
以前多活泼开朗、爱打抱不平的一个人,如今变成这幅模样,当时跟她那个迂腐爹有着直接关系。
晏清姝想了想,朝屋外唤了一声:“澜玉!”
正坐在外间翻书的澜玉闻言,放下东西打帘进来:“殿下?”
晏清姝:“咱们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澜玉想了想,道:“琢玉临走前只留下了三千两,其余都被她和灵簌带走,如今应是还剩一千两有余。”
“拿五百两给我。”
“是。”澜玉走到正对书房的另一间内室,从拔步床下拉出一个红木箱子,在箱底翻出一个锦盒,里面放着银票,点出五百两拿着递给了晏清姝。
晏清姝将银票递给了江怀玉,道:“江大人乃是平凉郡守,你在平凉应当知道大梁通往西番三十六国的丝绸之路,平凉作为水路转陆路的中转点,不少商户皆会在那里落脚。如今我要在庆阳开办自己的产业,少不得要摸清商会的底细,这件事便交给你办,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江怀玉握着银票,眼神怔愣。
“你信我?”
“为何不信你?”晏清姝看向她,目光中不含半点虚假,“当年谢太傅讲丝路贸易往来时,只有你一人将他的问题都答上来了。你对数理和贸易的敏锐,远超所有人。那时你还说,将来要造一艘船,远赴新罗做生意,怎得这么快就忘了?”
“年少轻狂……”
“年少轻狂都是那些无能之人为自己找的借口,”晏清姝打断她的话,“你不是个榆木疙瘩,也并非见识浅薄,差的只有手腕与眼界,我信你,你也该信你自己,就像以往在学监的时候那般。”
这番话如春风般透进了江怀玉的心,她看着自己掌心的银票,慢慢地攥紧了。
*
入夜,薛平睿坐在书房里,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来人是位身高约摸七尺有余的男人,身上穿着夜行衣,头脸都被黑布包裹着,只有一双细长的眼睛露了出来。
他将匕首的刃尖插在薛平睿面前的桌案上,一脚踩着圆凳,眼神上下打量着身体紧绷的薛平睿。
“薛大人,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是带着笑的,但双眼却曾露出半分笑意。
“你是谁?”
“好问题。”黑衣人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火燎过一样。
“每一个见到我的人都会问这个问题,但得到答案的人都必死无疑,不知薛大人是想死还是想活?”
薛平睿没有回答,指甲嵌进了肉里。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黑衣人,不肯错开半分,试图从他那双眼睛中读出什么。
“看来薛大人是想* 活了。”
黑衣人将匕首提起,在手腕上转了两圈,然后轻轻落在薛平睿的脖颈处。冰凉的刃端抵在搏动的脉搏上,带着刺骨的寒。
“元狩十七年,大理寺少卿苏繁鹰上临东侯府上拿人时,未曾知会刑部,被刑部尚书程昭上书弹劾。虽苏繁鹰的姐姐是当朝慧贵妃,但苏家并非门阀,而是因着献马之功得来的永安伯,有俸禄却并无实权。”
“苏繁鹰越权办事定然会被革职,如此一来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便空了出来,而大理寺卿年迈,过不了两年就会上书乞骨,谁替补少卿的缺,谁就会是下一任的大理寺卿。”
“于是,当时还是商户的方家找到了你,希望你能帮忙疏通关系,活络人脉,给方家的女婿薛敏仁一个晋升的机会。”
“薛敏仁也是薛家人,虽然出了三服不怎么来往,但既是同族这个人情还是卖得。”
“可惜薛敏仁上位不久,就又被你连累着连贬三级,派去了扬州。”
“薛大人可还记得这些?”
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薛平睿敛了眸。
当年他只是顺水推舟给个人情,但对其中的弯弯绕绕着实知道得不多。
可如今得知当年薛谨干过什么样的混蛋事后,他却不得不去思考,慧贵妃的死是不是真的与他有关。
这般想着,薛平睿抬眼看他:“当年之事,我对薛敏仁确实存有私心,然另一位可补替这个位置的人有一半突厥人的血,让一位血脉不纯的人来掌管大理寺,着实不妥。”
“所以后来谢巽风入了东宫,成为了慧敏太子的幕僚,如今的麒麟卫中郎将。长公主不信任你,便又将他指派到庆阳府做了少尹,你这府尹看似是庆阳府府衙最大的官,实则权利都掌握在谢巽风的手里。”
黑衣人抽离刀刃,脚移开圆凳坐在了薛平睿的对面,鹰隼般锋利的双眸闪过一缕幽光。
“慧敏太子来了庆阳府,第一天便要收缴佃权,之后呢?薛大人这五年来在任上因着程家退让了多少步自己都数不清了吧,如果真要让慧敏太子查下去,捅破了程家的天,您当真还保得住头顶的乌纱帽吗?”
“还有贵公子的事,”黑衣人将薛平睿面前的茶碗拿起,缓缓平易至桌外,“若是被人捅了出来,薛家的百年声望也就像这杯茶。”
啪嚓——
茶碗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摆明的威胁。
七年前他帮方家,一方面是因为薛敏仁本就是薛家旁支,有利无害,另一方面便是方家在西北马场上的绝对霸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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