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长矛尖锐的锋芒指着每一位麒麟卫,他们犹如困兽,再无退路。
与出自氏族子弟的禁军不同,麒麟卫是完完全全属于晏清姝的禁卫。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晏清姝招揽的,他们大多是逃难到长安的难民,有的孤身一人,有的拖家带口。
他们因晏清姝得以生,如今亦可为晏清姝而死。
但晏清姝不想要这一场皇权争斗,要那么多无辜性命来填。
她站起身,将容绒交给了碧玉,与风雪中望着宫道尽头的程皇后。
程皇后站在雪中,双目通红。
她想要走向晏清姝,却被赶来的程渃拦住。
“姐姐既然心软,不如就让弟弟来做这个恶人。”程渃的脸上是张扬的傲然,一股胜券在握的自信。
程皇后看着眼前这位她交往不深的弟弟,咬着牙道:“杀了她,你会后悔的。”
“不杀她,弟弟才会后悔。”
程渃迈着沉稳又自大的步伐朝晏清姝走来,于五步之外站定。
“太子殿下,只要您束手就擒,臣保证这三百属官,皆可活命。”
晏清姝悲痛的脸上,豁然绽开一个笑容,那笑容癫狂、自傲,如上位者嘲笑蝼蚁的无知。
程渃蹙眉:“没想到殿下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孤只是笑你自不量力。”晏清姝从一名弓箭手手中拿过弓,在程渃尚未反应过来之时拉弓射箭,直穿程渃的右肩胛骨。
“啊——”程渃吃痛,愤恨的瞪着晏清姝,“你怎么敢!”
“孤为何不敢?”晏清姝又搭上一支箭,对准了程渃,“瞧见了吗?他们没人敢动,哪怕今日我在此将你射杀,也没人敢动!”
程渃捂着伤口,左右乱扫,但无论是金吾卫还是左右羽卫,都不敢与他对视,目光躲躲闪闪。
晏清姝的嘴角勾起:“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不止你们想要灵卫军的兵符,其他的重臣权臣都想要!千牛卫将军是你程氏养出的狗,可其他禁军的统帅却不是。”
程渃有些手忙脚乱的后退,被阿史那乘风治住。
“你想干什么!”
晏清姝的箭对准了程渃:“你知道如何让一个人痛苦的死去吗?就是用箭射穿他的喉咙。他不会立刻死,但也无法呼吸,他会一点一点绝望的被憋死。”
程渃瞳孔震颤,浑身都在颤抖。
晏清姝:“现在,告诉孤,孤的属官在哪儿?”
“太子殿下,虽说我等不是程大人的狗,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您威胁他。”说话的是金吾卫大将军,晏清姝隐约记得,他似乎哪边都不靠。
可这种人往往才是最危险也是隐藏的最深的。
“怎么?你的主子也想跟孤讲条件?”
“这倒不是。”金吾卫大将军道,“只是想与殿下做些交换。”
“哦?”
金吾卫大将军:“臣自是金吾卫这五千人,远不是麒麟卫的对手,故而并不肖想什么灵卫军,只想求些在这乱局中自保的手段。”
晏清姝敛下眉峰:“你想要什么?”
“配方。”
晏清姝目光微凛。
金吾卫大将军的目光落在容绒的身上:“虽琢玉姑娘不幸身死,但臣相信,殿下手中一定还有配方,臣只是想用来审问犯人,并不会拿作他用。”
琢玉制出过一种药,曾在晏清姝审问平阳贪污案首犯的时候用过,除了谢敏外,并无东宫之外的外人见到过它的威力,金吾卫大将军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晏清姝看着他,沉声道:“可,但你能给孤什么?”
金吾卫抱拳朝晏清姝行礼:“听闻殿下并不想嫁给程兆元,臣觉得殿下贵为皇女,应有自行选择婚嫁的权利,殿下觉得呢?”
自行婚嫁的权利……
晏清姝忽得笑了,她知道金吾卫大将军是谁的人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希望你说到做到。”
“定然。”
“你们敢!她是乱臣贼子!”程渃怒吼着,被阿史那乘风一脚踹飞出去,尚未拔出箭矢的伤口被箭矢拉扯着,疼得他倒地哀嚎。
金吾卫大将军走过去,狠狠按住了他的伤口:“程大人,您命都快没了,就别垂死挣扎了。”
左右羽卫的大将军对视了一眼,皆知道自己背后的人斗不过谢敏和太子,自然懂得此时噤声才是最好的选择。
程皇后缓缓走了过来,她垂眸看着疼昏过去的弟弟,又看向浑身浴血的晏清姝,神色复杂:“你当真要反抗本宫?”
晏清姝:“孤知道母后手中还有东西大营的五万精兵,可母后困不住孤。”
“就算有人与你联合,你也带不走你的属官。”
晏清姝沉默。
“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留下,三百属官安然无恙,你离开,她们顷刻毙命。”
晏清姝笑了:“皇后与孤的母女情分,果然就是一场笑话。”
程皇后握紧了双手。
“母后——”问询赶来的晏清玄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他如今代理朝政,正上朝时,便听见心腹通禀,立刻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你来做什么!”程皇后瞪视着他,她本想趁着早朝迅速料理此事,无论是何结果,都只能听她一家之言。
“母后,您动了三万禁军,前朝怎么可能不知道!”晏清玄神色焦躁,“放皇姐走吧母后,就算程氏再一手遮天,朝臣也不会允许您如此逼迫父皇钦定的皇位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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