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这一句吗?大概知道吧。
  识字是为了读书,读书是为了明理你是不是嫌我啰嗦?
  我哪有,冤枉
  回去把这一段抄十遍,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日来告诉我。
  她欣喜的抬起头:我明日还能来吗?
  郁润青的神情突然有点古怪,耳朵红红的,不像方才那么一本正经了。
  十几年后的今天,玹婴还记得郁润青那一瞬的窘迫,以及自己抄写了十遍的那句话。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意识到自己竟将这句话念了出来,玹婴微微蹙起眉,心里颇有些烦闷,连带着元宝呲牙咧嘴的也不安分起来。
  早起把结尾这段写完了,好困,睡个回笼觉去本章戏曲选自越剧风雪渔樵。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了凡四训
  第126章 今日生(一)
  郁润青如今还是少年心性,孩子脾气,那些一闪而过的记忆,于她而言是虚无缥缈的,所以得知玹婴不会再来找她,她只感到一阵轻松,好似解决了一桩大麻烦。
  陆轻舟看着她,大多数时候内心都充斥着一种母性的爱,就连她坐在灯下看书,躺在榻上午憩,这些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也会让陆轻舟产生想要无微不至呵护她的冲动。
  当然,这种母性的爱通常只存在于郁润青安静的、将目光望向别处时,一旦她的视线接触到陆轻舟的身体,陆轻舟对她的爱就会即刻转化成掺杂着欲望的迷恋。
  无时无刻,想抚摸她俊丽的眉眼,亲吻她湿润的嘴唇,闻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以及更多,更多多到陆轻舟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个很恶劣的人,打心底里自我厌弃。
  好在郁润青还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仍将她视作沉稳可靠且温柔恬静的道侣,而这自然也要归功于陆轻舟的克制与忍耐。
  但长久的克制与忍耐并不容易。
  从前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如今却穿着单薄的衣衫,毫无防备地坐在她身旁,满心满眼都只有她,爱意甜腻又黏稠,像个成了精的蜂蜜罐。
  看着那双时刻盯着自己,热忱又明亮的眼睛,陆轻舟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可几乎是同时,另一道微妙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她早已意识到,郁润青的记忆如同汹涌的洪水,被一道无形的堤岸所阻绝,近些日子似有了溃堤的迹象,想必不久后便会迎来决口之日,到那时
  陆师姐,你为什么不理我。郁润青扯了扯她的袖子,叫她看案几上的画纸:这颜色怎么样?是不是太艳了?
  陆轻舟回过神,仔细端详片刻道:是有一些。
  这包雌黄粉不好,算了,先不画了。郁润青搁下手里的笔,又凑到陆轻舟跟前,一副讨好卖乖的殷勤模样。
  于是陆轻舟也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柔声问她:累了吗?
  嗯郁润青小绵羊似的点一点头。
  她的心思,陆轻舟是知道的,抿紧唇,稍稍迟疑了一瞬十九岁的郁润青还不太懂得体谅人,也掌握不好欢愉的分寸,总是仗着道侣无底线的包容肆意妄为,以至于陆轻舟一想到那样的滋味,简直有些胆怯了。
  可陆轻舟只稍稍迟疑了一瞬,便若无其事地说:你先去睡,我弄好了就来。
  郁润青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小狗摇尾巴一样的讨好:嗯,我等你。
  陆轻舟也笑起来,只是心里仍被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所占据。
  当晚,她罕见地做了一场梦。
  那梦并非光怪陆离,毫无条理,好似就在这淮山上的某一处,又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透过重重叠叠的花团,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月光下,便不受控制地停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
  师姐,我好想你,我有好久没见到你了。
  师姐,我知道你是因为春蓬才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不怨你,你也别生我的气了,往后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从前自然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从前。
  陆轻舟醒来时,弯弯月牙还高悬在山尖上,郁润青侧躺在她身旁,手搁在她的腰间,长睫垂落,睡颜安静又恬淡。
  她用指尖轻轻触碰道侣高挺的鼻梁,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郁润青似乎有所感应,迷迷糊糊唤了一声:陆师姐
  陆轻舟收回手,连呼吸都浅了许多。
  郁润青往前凑了凑,紧挨着她,很快又熟睡过去。
  虽然心里清楚,以她二人如今的关系,即便郁润青恢复了记忆,知晓了岳观雾的苦衷,也不会做出在旁人看来移情别恋的事,但或许是这一切太过来之不易,陆轻舟的心总是悬而不定,像树梢上半青半黄的银杏叶,不知哪一阵风会将它吹落枝头,也不止要送往山间还是水流处。
  她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然后听天由命。
  陆轻舟闭上眼,等待长夜逝去。
  一晃又过去数日,不久便是重阳节。每年的重阳节,问心宗都会举办一场擂台比试,凡在比试中胜出的弟子,可以赢得一些较为稀有的灵植仙药,最终得胜者还会由宗主亲手赠予一样法器,即便这法器算不上出奇,对问心宗弟子而言也算是一项荣誉的象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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