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哎。
  望着窗台上摇曳生姿的月季花,想到钟知意说她最少也要十日才能回来,郁润青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十日,好漫长的十日。
  翻了个身,目光落在挂在北墙的字画上,郁润青脑海中又不禁浮现出那晚的情景,脸微微热,下意识的埋进枕头里,她本想借此将自己那场酒后闹剧抛诸脑后,可是
  郁润青手肘撑着床榻,稍稍仰起头,盯着帛枕,怔忡半响,猛地坐起身。
  铃兰香
  这几日与她接触最多的枕间,竟然有着和陆轻舟身上一样的味道。
  虽然在家时郡主娘娘管教极严,但在外应酬难免要捧一捧东道主的场子,很多事情,饶是郁润青没有亲身经历,单凭一双眼睛也略知了那么一二三四。
  只是想到陆轻舟也曾睡在这张床上,枕着她的枕头,郁润青的脸颊便愈发烫了。
  她摸摸自己的脸,面红耳赤的下了床,站在窗边,任由湿腻微凉的风从发间拂过,过了许久,才渐渐冷下来。
  晌午后,有人来送午饭,是个谨慎小心的年轻弟子,连院门也没进,把食盒挂在门口的槐树上就撑着伞离开了。
  郁润青其实不大饿,只是有一日三餐的习惯,到了时辰就非要吃点什么才好。
  她摘下食盒,掀开一看,头一层里摆着两个黄橙橙的橘子,还有两个圆滚滚的蜜桃,而橘子和蜜桃底下压着一张对折起来的信笺。
  展开信笺,是两行隽秀小字料想你此刻烦闷,后山有果树,可酿些酒,闲时小酌。
  这个人,在外边那么一本正经的,难不成还真是个酒鬼?
  郁润青早就暗暗发誓一辈子再不碰酒,必不可能去酿什么果酒,只不过她将信笺举起来,仔细的看了看,发觉陆轻舟的字迹竟然和她的字迹有七八成的相似。
  还挺有缘分
  郁润青抿了抿唇,将信笺收好,顶着毛毛细雨快步走进屋子里。
  因为下雨,这一日天黑的格外早,郁润青刚点了灯,烧了水,正要沏一壶茶,恰巧这时,陆轻舟推门而入。
  郁润青一怔:你怎么都不出声的。
  陆轻舟站在烛光里,长睫低垂,稍显倦色,不过仍是略带着几分歉意的朝郁润青笑了笑,声音柔和的近乎温软:我忘记了。
  她一开口,郁润青心里那股没由来的焦躁莫名散去大半,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陆轻舟走过来,随手将茶盏摆正:今天过得好吗?
  郁润青想起那张信笺,又抬起头来,见陆轻舟雪白的一张脸上沾染着细密的水珠,乌黑的鬓发湿漉漉的黏在脖颈上,蜿蜒而下,更显清丽。
  迟疑片刻,有些别别扭扭的将手帕递过去,郁润青道:我没酿酒。
  那做什么了?
  什么也没做
  郁润青的语气,并不算好,一贯的温吞中平白透出几分疏离,可陆轻舟好似毫不在意,只微微笑着,用帕子一点一点的擦拭着额上的雨丝。
  宽袖从手腕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臂,含着翠玉的竹节镯环绕在臂间,流动着萤火一般的光晕。
  郁润青避开她的视线,将沸水倒入茶壶,看着根根分明的茶叶在水中起伏,好一会才道:你是不是也临摹过余之嫣的字帖?
  陆轻舟道:不曾。
  郁润青有些意外:那你的字,怎么和她有些神似其实话至半处,郁润青就已经猜到了答案,因此越往后声音越低不可闻。
  果不其然,陆轻舟像是逮到了捉弄她的机会,轻笑了一声说:我只临摹过你的字。
  可惜我最初习字时是照着人家门上的春联依样画葫芦,稀里糊涂,不得章法,时至今日还有好些字的笔顺怎么都改不过来,所以学你的字也只学了个七七八八,你那个时候还总说,看我写字,永远想不到我的下一笔会落在哪里。
  什么时候?
  陆轻舟并不想在此时提及寒川那段过往,便随口说:十多年前吧。
  难不成,那张画上的人是你?
  什么画?
  郁润青起身走到格栅前,取出一卷画轴,在案几上展开,只见画中四面留白,只有两个女子交叠的背影,前者穿紫衣,发髻松散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掐着笔,一手托着腮,没有正脸,却是一目了然的娇俏活泼,后者则穿着闲适的寝衣,系着发,俯着身,握着紫衣女子持笔的手,是那样的一丝不苟。
  我还以为这个人不是你。郁润青像是松了口气。
  陆轻舟盯着那副画,良久,抬眸笑道:这些画你还留着。
  为什么不留着。郁润青很喜欢自己这个时期的画,随意自然,轻盈灵动,没有刻意卖弄画技而生出的匠气,像是只画给自己,精心珍藏,终生不会外传。
  收起来吧。陆轻舟道:当心被水浸湿。
  郁润青听她的,将画轴送回书房,回来时却又拿了纸笔,有些好奇的对陆轻舟道:我能看看你是怎么写字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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