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童尸不大,牙没长齐,咬也是白咬。郁润青抬起手,对走在另一边的玹婴道:这是你养的傀儡?
傀儡不听命于主人,这对魔修而言是奇耻大辱。玹婴啊啊叫唤两声,一把将童尸扯下来,咬牙切齿的一脚踢飞了:这不是我养的傀儡。
好吧好吧是我养的玹婴很心虚又虚心的请教郁润青:你说他们是戾气太重我压不住吗?为什么老是不听我的话呢?
将厉鬼封入肉身制成傀儡,是郁润青当年为了镇压厉鬼临时想出来的对策,因所施咒法略有几分阴邪,一回宗门就被关了将近半个月的禁闭。后来她受命去看守镇魔塔,逐渐和玹婴熟识,两人谈及如何应对怨气冲天的厉鬼,玹婴也提了这个法子,玹婴认为这样又快又稳妥,还能将厉鬼的阴邪之力加以善用,观点与郁润青不谋而合。
郁润青将玹婴视作知己,两人各抒己见,畅所欲言,才有了今日完整的傀儡术。在傀儡术细化的过程中,郁润青是出了七分力的,玹婴除了她,也没人可以请教。
你用的血咒?
对啊,血咒不是更妥当吗。
郁润青偏过头,仿佛看了玹婴一眼,而后不紧不慢道:你自己都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以血咒操控的傀儡又怎么可能对你言听计从。
话音刚落,一个稍大一些的童尸忍无可忍的扑上来,一溜烟爬到郁润青肩上,小野兽似的嗅来嗅去,虽然克制着没咬郁润青,但口水也流的到处都是。
还不等郁润青有反应,玹婴就一把将那童尸薅下来,颇为嫌弃的说:天呐,你恶不恶心啊!
郁润青在童尸身上闻到一股很浓烈的恶臭,心知不是好死:这些孩子都是谁杀的?
玹婴随口道:一个丑八怪长老。
郁润青又问:你打算一直养着他们?
玹婴反问:不然呢?
郁润青道:他们现在就不受你摆布,日后只会更失控,终究要反噬到你头上。
玹婴抱着那童尸,轻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才不会呢,日后他们长大了,懂事了,自然更听我的话。
玹婴说话的语气,倒像是一个含辛茹苦拉扯弟妹的大姐。
郁润青冷道:傀儡如何长大,食人肉喝人血,修炼成魔吗。
玹婴怎会听不出郁润青话中的讥讽之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她笑嘻嘻的说:我不会滥杀无辜的,我都是拿我讨厌的人喂他们。
这便不算滥杀无辜?
这怎么能算滥杀无辜!难道我会无缘无故的讨厌一个人吗?
玹婴活在这世上,只活自己那一番道理,郁润青没有再同她多费口舌,只是说:雪天路滑,有个傀儡走几步摔一跤,再这么摔下去恐怕要摔碎了。
嗯?是吗?玹婴回过头去,仔细的看了看,惊呼一声道:还真是,哎呀,我怎么把他的脚给缝反了!
稍晚一些的时候,玹婴便将那童尸拖进寝殿里,找来剪子和针线,像修补破娃娃一样将他的脚拆下来重新缝合,针脚细密,非常牢固。
玹婴为自己愈发熟练的针线活洋洋得意,而被碎尸万段的童尸终于可以正常走路,也高兴的蹦蹦跳跳,单是听他发出那叽叽咯咯的笑声,真和寻常三四岁的小孩子没两样。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娃娃,若使出全力,便是金丹期的修士也难以从容应对。
润青,你听到没,他多开心呀。
怎么又不理人。
玹婴一咬牙,马上就恨透了郁润青,那正蹦跶着童尸也陡然转过身,目不转睛的盯着郁润青,仿佛玹婴一声令下他便会即刻扑上去将郁润青啃食殆尽。
玹婴察觉到他的目光,更不高兴:看什么,哪凉快哪待着去。
童尸像是平白无故被大姐训斥的小弟,委屈巴巴的呜咽了一声,见玹婴不哄他,十分悲愤的扭头跑了出去,那嗒嗒嗒的脚步声,真是轻盈又灵动。
玹婴对这些傀儡并无多少怜爱之心,她裹着裘袄,窝在一把宽大的太师椅上,闭上眼,想到童尸方才的眼神,微微蹙起眉,竟然为郁润青在园子里那番话而不安起来。
她倒不怕傀儡反噬到自己头上,只怕傀儡失控,杀了她还没那么想杀掉的人。
可血咒,唯有焚毁方能破除,此外别无他法。玹婴舍不得焚毁她辛辛苦苦熬了几个晚上才炮制好的傀儡,就像她舍不得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元神。
玹婴抬手摸了摸自己眉心的那滴血,又恨又气,一时呼吸都急促了。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就不信没别的法子破除这该死的血咒!
玹婴这样一想,很果断的从太师椅上跳起来,迈着和童尸一模一样的步伐嗒嗒嗒的跑出去了。
而她走后,郁润青摸出了床底的符纸,用她拆线的剪刀小心翼翼地裁剪了一个纸人。虽然看不见,但熟能生巧,纸人裁剪的颇为精细,有鼻子有眼,很有人样。
割破手指,放下剪刀,郁润青仔仔细细的在纸人上画了一道符,待大功告成,不由微微一笑,吮干净指尖上的血,以指诀号令:郁润青,代人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