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她想出宫不是一天两天,你不会想办法哄哄,该怎么做,还用朕教你。”
让皇帝教做人,并不是多么荣幸的事,高福反倒冷汗冒得更多了。
高福双膝弯下,直接跪地,颤声道:“夫人她好像察觉到自己有孕了,要奴才传话给皇上,皇上若不允她出宫,这个孩子不要也罢。”
不要也罢。
皇帝面色愈发的沉,目光森冷,幽寒得瞬息可凝霜。
她当朕的孩子是什么,阿猫阿狗,说不要就不要。
高福猛磕头:“皇上息怒,这女子怀身,心性本就会变,情绪也是阴晴不定,时好,时不好的,皇上只要应一应,兴许过个两天,夫人自己都忘了这一茬。”
高福低着头,不敢面向皇帝,自然看不到此时的天子何时表情。
只听得高座上的男人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朕不怒。”
偏殿里的郦国夫人喝了碗甜汤,正放下碗,不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这是有谁在想她了么。
第48章 别走
怒又如何,不怒又如何,皇帝自去收拾情绪,尧窈如今满脑子不是孩子,就是出宫,已经没有多少心思顾及喜怒不定的男人。
她不顾及,男人也会找上来。
只是,那大的正门不走,偏要绕到后头小门进来,悄然无踪地,就连宫人都不曾传报一声,穿着月白常服宛如清雅儒士的高挑男人就已经立在了尧窈身后。
尧窈正坐在院子里,初冬的日头刚刚好,不炙热,照得人身上暖意融融,一身粉白的纯美佳人仰着面,微微眯起眼,看那树上挂着的一团团小花,红得不艳,也不淡,正是她喜欢的颜色。
美人赏得过于专注,俨然注意不到周遭气氛已经变了又变。
秀琴屏住了呼吸,想要咳一咳,可圣驾面前,谁也不能造次,想开口,皇帝一个清冷的眼神,更是叫她神魂一颤,什么想法都没了,用余光拼命暗示女主子,可女主子忙着赏花,无暇顾及。
“这花可真好看。”
轻轻一声喟叹,尧窈淡了音色,又是一句,“可迟早要凋零,结局总没个好。”
我的姑奶奶哦,您就少说两句吧。
眼瞧着帝王身上的龙气越来越重,隐隐透着一股子令人窒息的戾气,秀琴猛地一下跪地,提起了声道安。
这一声总算引起了尧窈的注意,但也只是稍稍转了个头,极为轻淡的一眼,看向身后不动如山的男人,音色更是愈发的淡。
“怎好让皇上站着,还不快搬个座。”
不必尧窈吩咐,早有宫人搬来了椅子搁在皇帝身后,只是皇帝看似更喜欢站着以显出他颀长的身形,未曾落座。
容渊凝眸看着轻易就能牵动他情绪的女子,之前的翻涌如潮,到此刻已然平静了不少,他微抬下巴,示意宫人将他的椅子搬到郦国夫人身旁,与她并座。
宫人连忙照做,一刻也不敢耽搁。
落座后,容渊手一挥,让候在院子里的人全都退开,一个也不许在这里逗留。
待到院子清空,只剩下一对尚无交流的男女。
容渊拨弄着手腕上的紫檀木佛珠,他本不是很信佛,但最近,还是有信的必要。
然而,他到底不是慈悲之人,一开口便露馅。
“这花有何好看的。”
尧窈仰着头,没搭理。
容渊抬眸,目光从佛珠上挪开,转到身旁比他还要漠然的女子身上。
她本不是个淡漠的人,如今这般,着实让他不太适合。
他的孩子,何等尊贵,生来就是人上人,她为何就是不喜。
当初,那个满面欢喜,要为他生个孩子的姑娘,又去了哪里。
天子的心思千回百转,最终说了句自己听着都志短的话:“不要一直仰头,脖子会酸。”
闻言,尧窈总算有了反应,二人平坐,她转过头,只需微扬起,就能看进男人那双深谙不见底的眼睛里。
这双眼,可真好看,然而,薄情,也是真。
“皇上什么时候知道的?”
尧窈只是这么问一句,对于答案,她并不热衷,总归比她早就是了。
她自己其实没多大的感受,旁人说的那些恶心反胃,严重的甚至吐得不能自已,她倒是一点也没。
到现在,对这腹中的小豆苗,她仍是没太大的感觉。
自从得知王姐失踪后,她对孩子的执念算是彻底放下,她大抵做不了一个好母亲,因为她要孩子的目的并不纯粹,更多的期盼来自于王姐的期盼,而她自己其实尚未做好准备。
容渊如今对这位看似柔软,实则心硬的小公主有了一定了解,看她这时的表情,必然又钻进牛角尖里了。
“朕什么时候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腹中的,也是你的骨肉,你身为母亲,不该用你的骨肉来要挟朕。”
再说那些计较的话已无济于事,孩子已经有了,在容渊看来,便是大局已定,他虽然也觉得仓促,还未到合适的时候,可既然来了,就断没有不要的道理。
容渊只能从尧窈的角度,唤起她的母性,让她改变主意。
“宫外凶险难测,哪有宫里来得安稳,你在这里,要什么有什么,更无人来扰你,只管安心等待分娩,有何不好?”
尧窈听到这里,终于有话要说了。
“我真的是要什么就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