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沈知梨望着他修长的背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光滑没有伤痕,她疑惑检查两只手。
  半月取一次血,伤口好的这般快吗,一点痕迹也没落下。
  下一刻,远去的鹤承渊背对她,止步问:“你喜欢这片荼靡吗?”
  沈知梨愣了两秒,磕巴说道:“喜……喜欢。”
  鹤承渊一动不动停在万花中,她以为他不会再多说什么,正想弥补方才弄坏花的过错,“鹤……”
  “两日后成婚。”他淡淡抛下一句,大步离去,独留沈知梨傻在原地。
  “成婚?”沈知梨瞧着院门紧闭,院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他的手下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不许她跑出去,也不许别人靠近。
  沈知梨第一次坐上秋千,缓缓摆动的秋千让一些破碎的回忆在眼前聚拢。
  “……阿梨,幽水城的花,很漂亮。”
  “阿梨喜欢什么花?”
  “你怕不是想问我能不能种满院月季。”
  “……鹤承渊是我唯一的方向。”
  他去哪她便去哪,他生她生,他死她死,此生此世生死相随,是他们许下的承偌。
  “师兄,我选了一个人,就要用一生对他负责……”
  “沈小姐……陛下他其实很爱你……”
  沈知梨在秋千坐了一日,闪过的画面聚集又消散,快到她捕捉不到一点痕迹,唯有那句侍女说的,他其实很爱她,围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苦笑着回了房。
  当日夜里,滋滋啦啦的火苗声,不再从炭盆里发出,窗上倒映火光直冒,她下意识反应是她将留不住满院的花。
  屋门推开,寒风入骨,窜天旺燃的火花映亮鹤承渊发丝飘舞的背影,他手握火把,一把火烧了那片夏季最后凋零的荼蘼花。
  侍从哆嗦着跪了一地,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目睹那片肆意生长的花,点亮夜空,成了灰烬。
  泠川在火边早早瞧见了沈知梨固执站在屋门前的身影,周围是跪地为沈小姐求情的侍从。
  “陛下,前些时候那些傀儡师踩坏了沈小姐的花,是我们看守不利,让他们闯了进来。”
  鹤承渊丢开火把,静静看着火苗吞噬他最为厌恶的荼蘼。
  看守不利,可放傀儡师闯进院子本就是他的计谋,为了让一直暗藏的凝香暴露。
  泠川:“陛下,沈小姐她正吹着冷风。”
  鹤承渊没有回头,“泠川……她活不过两日了,我救不了她……”
  系统:「目标人物沈知梨爱意值下跌至负140%、负150%、负160%、负170%……」
  他用尽了法子,他试图摆脱系统的威胁,可最后发现,原来只有这场违心的交易能赌一把,而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赢下这一局。
  第170章 梦戏(8)
  那天火燃完了,一切恢复平静,他转身离开,没有多看她一眼,也没为难她。
  侍从待他离开去,马不停蹄开始收拾残局,一朵余花不剩,连长廊都烧毁了一半,她常坐的位置没有了。
  大婚准备的很仓促,可她不知,这场嫁娶,他等了五年之久,早早准备的东西,封存了五年,看似仓促却是处处齐全,布置起来有条不紊,十里红妆更是浩浩荡荡,张扬肆意铺了满城。
  大婚那日,是她生命最后期限,鹤承渊只敢躲在门后远远注视她呆坐在秋千上,对周围来回的人群没有兴致,只是看着那片漆黑的废墟。
  婚期吉时定在夜里,她最后的几个时辰。
  银月高悬,窗户半敞,红帘舞动,铜镜擦拭干净,反射光芒。
  镜中的少女面色苍白,身穿嫁衣,对于这匆忙而定的大婚未有半见喜悦之色。
  上次那名受伤的侍女还未休息好,便兴奋着给她装扮。
  “沈小姐,今日是最好看的新娘子,将来你便是我们的尊后了,称呼是要改改才对。”
  沈知梨墨发整齐盘起,金色的蝴蝶簪子夺目钗与发端。
  她瞧了一会儿,固执将钗取下,摆放于白瓷碗边。
  荼蘼是往日院子最后凋零的花,如今却成了最早凋谢的花,连根焚烧,日后这个院子再没荼靡,就只因那日她不小心踩坏了一朵,所以他觉得脏了,要毁掉整片林子?
  忍耐似乎成为她习惯性做的事,不敢多言。无法为陌生的公子求情,也无法为这片荼蘼谋条生路,她这一生,注定如那荼蘼一样,哪怕顽强活到最后,仍是不敌他断去她的性命。
  烛光在红帘上朦胧摇摆,余光映照四处喜庆的大喜字。
  她拿起金簪边的那把刀,没有犹豫对手腕深划下去,白瓷碗里蓄满半碗鲜血,最后胳膊无力垂在一侧,血从腕部顺着指尖滴在地。
  侍女忙道:“沈……沈小姐,奴……奴为您包扎吧。”
  沈知梨转开目光,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这张脸没有往日的神采,它被病痛折磨,胭脂水粉盖不住它消瘦的病气。
  大魔头每日对着她这副死模样,还有半分兴致吗。
  几个侍女给她的发上钗满繁华的金簪,方才那根蝴蝶钗加或不加并无任何区别。
  侍女像是受了某些命令,必须将金簪钗入她的发中。正要再次拿起时,沈知梨忽然抬手摁住,阻止了她。
  “沈小姐……这根钗……不能不……”
  沈知梨泛起逆反心理,她历来顺受,今日偏不喜欢那支金簪,为什么非要把起不到分毫点睛作用,多余的金簪别上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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