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沈知梨无奈叹息,艰巨的任务,如何能完成,但她实在活得太累。
  她正欲靠近荼蘼花藤,坐下赏会儿花,打发闲时。
  恰巧此时,院门“咯吱”推响,开了条小缝。
  沈知梨目光穿过花院朝那望去,门开无人踏入。
  是又来取血吗?距离上次取血是何事?隔了该有半个月了,今日也确实该来了。
  她不舍回望荼蘼,放弃赏花的念头,往屋子去找个暖乎的地方取血,不然取完血浑身发软,双眼发黑,她连爬回屋的力气都没有。
  才抬脚,门口缝隙鬼鬼祟祟探入一只黑靴,黑衣冒出个脑袋左右张望。
  沈知梨困惑看过去,以往取血的侍女大手一推,跨门而入,哪像这般偷偷摸摸。
  难不成,是派来杀她的人?!
  她反应过来,缩到柱子后,刚蹲下,一道声音从头顶冒来,“沈小姐,你躲这做什么?”
  沈知梨后脑发凉,一屁股跌在了地上,警惕道:“你是谁?!”
  这一激动,血气卡在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咳得脸更白了。
  来人是个女子,她极其紧张地说:“沈小姐,我家公子想见你,快和我走一趟。”
  一双眼睛四处乱瞟,警觉着平静的院子。
  沈知梨揉了揉腿,恢复些力气,搀扶柱子起身,顺手拍去狐裘沾上的灰尘。
  “你家公子?……鹤承渊?”
  黑衣诧异道:“不、不是。小姐……你又不记得了?”
  “不记得……”沈知梨沉思片刻,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我应该记得什么?”
  “小姐之前说要连夜带我家公子逃跑,我家公子已经挣脱镣铐,这一去便不再回来,公子不想连累小姐,只想见小姐最后一面。”
  沈知梨一头雾水,完全没听明白她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愣在原地试图让自己想起来,然而黑衣人神色慌张,很是着急,她翻过长廊,抓着她朝外走。
  “小姐怎能说话不算话,我家公子在暗牢里受尽折磨,身子已大不如从前,如今不想连累小姐,只求见最后一面,为何小姐要装作不知晓!出尔反尔!”
  她们力量悬殊,沈知梨根本挣脱不开,只能由她扯着往前去。
  “你家公子叫何名?”
  黑衣人脚步猛然一顿,欲言又止,“小……小姐,去了便知。”
  怎么醒来后的沈知梨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谢故白这个人的存在,他从她的记忆里抹杀的彻底。
  黑衣几日未见沈知梨,上次事情败露,不知那些侍女有没有提及过谢故白的事,若是对沈知梨说了些什么,她必然不会随她去见公子一面。
  黑衣像是常年埋伏在幽水城的人,对路线很是熟悉,她带着沈知梨顺利躲过鹤承渊的手下,来到一处暗牢,甚至提前弄晕了守卫。
  有些奇怪,幽水城重兵把守,沈知梨今日起来,连侍女都没见着,府里更是怪异的安静,没有一个人影。
  到底是黑衣先下手为强,还是鹤承渊降低了把守?
  ……
  黑衣似乎不知府里有直接通往后山的路,她带着沈知梨在外兜兜转转,才来到暗牢。
  地牢阴湿,酸臭味扑鼻,血猩气弥漫,地上是一滩滩血渍。
  幸好,狱中没有恐怖的尸体,只有一个个鲜血尚存的空房。
  可尽管如此,沈知梨还是不由打了个寒颤,“我、我们要去哪?”
  “到了。”
  黑衣推开一间牢门,找到了她挂在口中的公子,公子一袭矜贵的衣裳肮脏破旧,已然看不出泛黄的料子原是纯白色,唯有遮眼的白布像是新换的,尚且干净。
  公子及其落魄,但依旧端坐在堆砌的草席上,想来是个温润的性子,就是不知被何折磨,落魄成了这样。
  断了指、瘸了腿、剜了眼。
  谢故白听觉不好,他听见微弱的踩水声,立马闻声迎上去。
  “阿梨是你吗?”
  沈知梨心中一悸,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谢故白心狠狠揪住,无措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又慌忙抚上眼绸,“我、我这副样子吓到阿梨了,我、我只是,许久没见……我很想你……”
  无论过了多少年,她还是选择鹤承渊,从前义无反顾选择他的阿梨,再也没有了。
  沈知梨不忍道:“没、没有。”
  谢故白追问道:“阿梨……你还是不愿和我走吗?”
  “鹤承渊这个人,暴戾成性,无情无义,十来岁就因弑父出了名,他是天生魔种该除该死,阿梨不要被他表象所迷惑。”
  鹤承渊是什么样的人,沈知梨如何不清楚,阴鸷暴戾、冷血无情、阴晴难定。
  对她更是既不温柔又不体贴,怎么会被迷惑……
  这么多年,她无比清楚,她要忍耐着,等待下一次刺杀任务的下达,找准时机……杀了他,离开是非之地,再也不要记起。
  黑衣人催促道:“公子,快同我走吧,外面已经处理干净,接应我们的人也已到位。”
  沈知梨见此情景,这位公子若是再留下来,等待他的恐怕也是死路一条,她劝说道:“现在尽快离开,等外面的人醒来,怕是没那么好走了,况且……一会儿鹤承渊派来取血的人要是没瞧见我……激怒他没有好下场。”
  公子嗓子嘶哑,但对她会刻意清清嗓子怕吓到她,话语轻声细语,唤得亲昵。他们或许曾经相识,只是很遗憾她忘了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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