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谢故白苦笑着,片刻后似疯了般大笑,白布被血染得不成样,“离开?走不了了,那个魔头!怕是已经断了我们的后路!阿紫,真正被处理掉的,是我们的人!取血?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沈知梨一头雾水,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潮湿的暗牢冒着森森寒气,角落滴下的水宛如催命符砸向地面。
  忽然,一声嗤笑与水滴重叠,夹杂阴风扑向沈知梨。
  “走?走去哪?”
  再熟悉不过的语调,轻蔑又讥讽,令沈知梨浑身一个激灵。
  身着赤金袍的男人,背着幽暗的银光而立,双手交叠胸前懒散斜依于牢门,遮面的半张面具融于黑暗,像一把充满锋芒的利刀。
  “我当初该割去你的舌头。”
  谢故白听见此声,脸色骤然刷白,显出难以掩盖的恐惧。
  往日两人针锋相对,不分上下,如今他却败下阵,成了阶下囚,这般狼狈,受尽折磨,甚至下意识产生畏惧。
  打断腿无法找她,剜了眼再看不见她,断了指抹去与她的誓言。
  他的手段,阴狠又直接。
  “鹤承渊!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她吗?”
  一双鞋靴不紧不慢踏入水洼,鹤承渊阴冷扫他一眼,停在她身后,有力的手带着隐忍的怒意死扣她的腰肢。
  他微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的老相好?”
  沈知梨手脚冰凉,绷直身子僵在原地。
  阴晴难定的疯子,她不敢惹。
  “鹤……”
  “杀了他。”
  话音未落,鹤承渊直接打断,下了毋庸置疑的死令。
  瞬时,地上装晕的侍卫走进牢笼。
  沈知梨:“等等!”
  鹤承渊充耳不闻,将她强硬拖走,直到身后的惨叫逐渐消失。
  第2章 杀奴(2)
  攀满白色荼靡的廊洞下,鹤承渊一袭红袍背她而立拨弄花枝,两人无言相站已有一会儿。
  院子很静,只有微风窸窣过耳。
  沈知梨不敢多言,目光渴望紧盯廊椅。
  她站的有些乏,试图用轻微挪动来缓解腿酸,没曾想,这一挪弄出了响声,扰了他赏花的雅兴。
  他侧身望向她,“你有话和我说。”
  “没、没有。”
  “是吗?”鹤承渊眸光一沉,指尖用力,折下一朵开得清雅的白花,捻在指尖转玩,他越过她走向廊沿坐下,“是没有,还是不敢。”
  沈知梨还是那句:“没有……”
  鹤承渊意味不明嗤笑一声,抬眸看她,“没有?你分明怕我。”
  沈知梨被他盯得发毛,浑身不自在,只好垂头躲避他的视线。
  他说:“过来。”
  她移了小半步,又停下不敢动,与他保持距离。
  记忆里,鹤承渊不喜有色之物,可落水那天起,他莫名穿起赤色,阳光下的红衣更像是件血衣,不知是不是害怕他这个人而作祟,她看了一眼,便觉天旋地转,头抽痛得厉害。
  “要我再重复一次?”
  在他的催促下,沈知梨只好硬着头皮走去,结果脚一软整个人朝前扑了个满怀,显然鹤承渊也没反应过来,指间的白花也因下意识接她,脱手落地。
  沈知梨手指擦过他的面具,瞬间,整个人傻住,环住他的脖颈,忘了要做什么。
  仙门百家谈之色变的魔头,少时因右脸被毁常年戴面具示人。
  鹤承渊的脸是一大禁区,哪怕两人做相欢之事,衣裳脱了干净,他的面具也不曾取下,她甚至不敢碰他,只能攥紧被褥承受一切。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她回过神,立马退开,“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个……”
  脚下一道轻响,退后才发现,那朵掉下的荼靡被踩烂了。
  这下,更是将她吓破了魂,鹤承渊最爱白色荼靡,那是他眼中唯一能辨的一抹净色,他有个癖好,喜欢将花别在她的耳尖,再划破耳,让血一点点浸红花瓣,才能满足。
  沈知梨惊慌失措拾起荼靡想别上耳,可才捡起来,脆弱的花瓣从手中飘落。
  她顿时红了眼,“我……这真不是故意的……我再去折一朵。”
  没走两步,鹤承渊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阿梨,今年的荼靡开得可雅?”
  沈知梨顿住,转过身去,鹤承渊低头看着零零碎碎的花瓣,穿廊风而过,花瓣吹散,他缩起眸子,对她道:“不必再折。”
  他的语气诡异的平静,“今年的花,开得淡雅。是吗?”
  “……是。”沈知梨回到他身前,局促不安站着。
  他扶住她方才不小心碰到的面具,默了片刻,“帮我把面具,摘了。”
  沈知梨震惊道:“什么?”
  鹤承渊那双褐眸目不斜视透过面具锁住她,沈知梨颤着双手抬到他面前,却没勇气再近一步,额间的冷汗缓慢滑下,她的双手触到面具,像捧着把随时会刺穿她身体的刀,止不住的发抖。
  许久没有下一步。
  忽然,鹤承渊别过头,拍开她的手,站起身就走,离开一段距离后,他说:“血,两日后再取。”
  沈知梨望着他修长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光滑没有伤痕,她疑惑检查两只手。
  下一刻,鹤承渊止步问:“你喜欢这片荼靡吗?”
  沈知梨愣了两秒,磕巴说道:“喜……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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