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我抱你回去?”萧风望低声问,“不要待在这里了好不好?”
“你在害怕?”谢枕云指尖抚上男人的脖颈,指腹下,萧风望的喉结随着他漫不经心的逗弄无声滚动。
“有什么可害怕的,死人而已,”他轻笑。
萧风望抱着他大步走出凉亭,往东宫外走,随口道:“怕你待久了,夜里做噩梦。”
“你怕我做噩梦,那你先前还日日在梦里吓唬我!”谢枕云拽住他的头发,不太高兴。
萧风望猛然停下脚步,直勾勾盯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谢枕云:“我说什么了?”
“你梦到我了,”萧风望舔了舔唇,若不是此刻宫人与骁翎卫都跟在后头,怕是要直接舔了上来,“梦里我对你做了什么,你这样怕?”
谢枕云转动眼珠,轻哼一声,“当然是有人变成狗追着我咬,那么大一条狗,牙齿那么尖,当然吓人。”
“那你不知道踢他,用东西砸他?”萧风望仍旧盯着他,嘴巴已经贴在他手背上,“狗这种畜牲,越打越听话。”
“这么有自知之明啊?”谢枕云挑眉,指尖点了点男人的鼻尖,“学声狗叫给未来的皇后听听。”
萧风望面色一僵,眼睛瞥了眼身后众人,用眼神示意。
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体面还要不要?
“罢了,”谢枕云没再逼他,话锋一转,“你打算怎么处理今天的事?”
“还能如何处理,”萧风望全然不在意,“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呗……”
谢枕云微笑看着他,没说话。
“我都听你的,”萧风望立马改口,正色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不可以让他妨碍大婚的日子,好不好?黄道吉日可遇不可求,我挑了许久。”
“按照亲王逝去的仪制葬入皇陵,让礼部选个好听的谥号。至于葬礼,便不用了。”谢枕云淡淡道。
萧风望转头看向身后的御前太监,“听到了?”
“奴才马上去礼部传旨。”刘公公恭敬道。
待抱着人回到寝殿,萧风望迫不及待便要用被子裹住人,脑袋往里面钻。
“你又做什么?”谢枕云赤脚踩在他的脸上,把人踢开。
“想舔,”萧风望舔过犬齿,“宝宝,我会让你忘记今天的事。”
“你怎么如此小心眼?”谢枕云倚靠在床头的靠枕上,垂眸睨着他,“人都死了,你计较什么?”
“你看,你现在已经会为一个死人同我计较了,”萧风望满眼幽怨,恶狠狠道,“还没成婚就这样,日后成了婚,你更不会珍惜我了。”
“梁成烨他不要脸,他学我,你怎么可以帮他说话?”
谢枕云叹了口气,手抵住额头,闭眼假寐,“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无别的法子了。”
萧风望怒火冲天,低头狠狠亲了他一口。手随手一扯,纱帘垂落,遮住少年的惊叫声。
……
入夜后,萧风望随意披着一件外袍从榻上起身。
殿中烛火如豆,榻上的人尚在沉睡,眼尾湿红未褪,雪白面颊被热意熏出了血色,似乎一口咬下去能渗出汁水。
萧风望捏了捏谢枕云的脸,眼底蕴满餍足。
盯着人看了许久,他方才起身去了桌案前,翻看未曾处理完的要事。
桌案边堆满了婚帖。
按理来说,帝后大婚哪里需要婚帖,该是天下臣民共仰。
但有些人远在千里脱不开身,需要一封御前的婚帖才能渡过重重关卡光明正大回京,比如那位谢府的大舅子。
这一叠婚帖都是谢枕云亲手写的,萧风望一本一本翻下去,果不其然,第一本便是谢凌云的婚帖。
剩下大多数也都是塞北的将士。
萧风望拿起最后一本,打开,目光倏然凝住。
这是一本要送往秣陵的婚帖,婚帖邀请的人——
是谢青云。
他倒是忘了,谢青云去秣陵后,的确将秣陵治理得很好。
得益于这十八年谢家的精心培养,谢青云既有江絮的才华,又有世家子弟的手段与眼界,区区秣陵,根本难不倒他。
但这些萧风望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曾说再也不想见到谢青云的少年,竟亲手写了婚帖,想邀人回上云京见他。
他重伤昏迷那段时日,难道还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萧风望盯着婚帖上的字,这个问题还未想明白,忽而觉得这个字迹越看越眼熟。
他猛然想起什么,在一堆奏折里翻出翰林院的折子,将两者摆在一块比照。
“……”
他未来的皇后,与这位状元郎的字迹形不似而神似。
萧风望记得,在秣陵时谢枕云是不会用毛笔写字的,直到回了谢府才偷偷一个人在夜里练习。
唯一的可能便是,谢枕云在临摹范本之前,就曾在秣陵,或用树枝,或用石头被江絮手把手教着如何认字写字。
萧风望可悲的发觉,即便马上全天下的臣民都会看到他与谢枕云的大婚,但仍旧有人在过去,在他缺失的每一刻钟,占据着谢枕云。
可怖的占有欲与扭曲的偏执从心头蔓延出酸涩,并不尖锐也不浓郁,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萧风望起身,大步走回内殿爬上榻,一把揽过人塞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直到谢枕云因为喘不过气在梦中憋醒,生气地甩了他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