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砰!
  又是一声!
  众人慌忙地去寻求他们的主心骨。
  狄飞惊的脸色也不好看,索性他一直都是垂着头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震惊没有被朝他看过来的众人瞧见。
  他缓缓深吸一口气,抬手向众人轻轻一挥,示意他们再往后退。
  那具棺椁……是要炸开了吗?
  苏梦枕的手放在了红袖刀上,他紧盯着那具突然出声的棺椁,呼吸都放低了不少,寒星般的眸子蕴着沉沉的杀意。
  棺椁都如此诡异了,棺椁里头的东西又怎会是什么正派?蔡京那般的人,受世人供奉的神佛想来是不会庇护于他的,只有邪魔,才会与他狼狈为奸。
  如若是真的……
  他今日便是死在这里,也绝不能让这棺椁里头的东西为祸苍生!
  砰!
  第三声。
  余音未绝,漆黑的棺椁猛的剧烈震颤了一下,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像水一样从地上泊泊流淌出来,瞬息间就铺满了人类急急退开后的真空地带。
  黑雾翻涌着,几乎要将架在马车上的棺椁完全覆盖,被它所淹没的马儿哀声嘶鸣。
  嗜血的黑雾迟疑了一下,放弃了这些到嘴的血肉,只专心地为即将苏醒的主人清理出一条可以踏足的道路。
  咔哒,咔哒。
  黑雾中传出机关转轴的声音,还有类似于厚重铁门被推开的沉闷声响。
  ——要出来了!
  但听两声清吟,狄飞惊和苏梦枕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刀剑出鞘。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还未见敌手,他们体内的内力已然沸腾。
  隐在林中的箭手几乎要被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跳声震碎耳膜,一个箭手最忌手抖,也最不可能手抖,可现在……她的手抖得几乎要拿不稳箭了!
  杀人没什么可怕的。
  可若是要杀的不是人呢?
  那棺椁只要看上一眼,便叫人心中生出无尽的恐惧来,密密麻麻,活似毒虫钻进了心窝里缓慢啃食。再如何能忍,再如何劝慰自己不过是个幻觉,心底也有一个隐秘的声音在反驳。
  忍,是忍不住的。
  忍得越久,压抑得越多,爆发出来便越是可怕。
  下方六分半堂的人已经有好些人拿不住手里的兵器了,如果不是狄飞惊还站在前面支撑着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他们早已经像那些马一样奔逃四窜去了。
  咚!
  这一声将前面所有的声响全部覆盖了过去,匍匐在黑雾中的马儿停止了凄哀嘶鸣,它们已然感知到了最大的危险,本能告诉它们必须在此刻止声,才能在这个即将苏醒的恐怖猎食者手下留下性命。
  浓稠的黑雾剧烈翻涌了几下,温驯地平静下来,将自己伪装成一片颜色纯正的地毯,兴奋得十分隐秘,极度期待着它的主人踏上由它构成的道路。
  世间污浊,怎么配让它尊贵的主人踏足!
  被淹没其中的马儿终于重新得见天日,完全展开的棺椁也映入众人眼帘,里头包裹着的是一口已经打开的奇异棺材。
  棺椁漆黑,独它纯白。
  猩红的纹路沿着纯白的棺材边缘勾勒、晕开,像是一幅叙事的画,又像是某种不为人类所知的久远的文字。
  狄飞惊又听到了模糊的絮语。
  不止是他,这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絮语不在耳边,在脑中。
  它在欢唱,在呐喊,在歌颂。
  还不等众人试图用甩头晃脑的方式将这诡异的絮语驱逐出去,一只手从纯白的棺材里不紧不慢地伸了出来。
  那是一只极美的手。
  哪怕它戴着暗红的丝绒手套,也不妨碍这只手的美丽。
  你完全可以想象到手套下的肌肤有多么白皙细腻,宛如最好的羊脂白玉,又似纯洁的冬日初雪。
  你也能想到这只手有多么的柔软,比美人的腰肢更软,比灯下的朦胧更柔。
  若是这只手从眼前轻轻拂过,定会带着幽邃的冷香,好似世人追求的美梦,飘飘然,叫人不知不觉之间便痴了。
  你更能想象到,这只手若是不经意地抚摸在脖颈上,定是眨眼之间,便能使坚硬的骨头化作齑粉!
  狄飞惊和苏梦枕便是最后一种。
  旁人还在迷幻中醒不过来,他们已经迅速破开迷雾,脸色凝重之色愈深。
  苏梦枕一声喝道:“醒来!”
  这一声喝中裹挟着内力,只一声就让还未从迷幻中清醒过来的人浑身一颤,捂住心口大口喘息起来。
  他们竟是忘了呼吸!
  若是没有苏梦枕这一声大喝,他们就要自己将自己憋死了。
  只不过是一只手而已……
  呼。
  环绕四周的风忽然止住,头顶蔚蓝的晴空毫无征兆地昏沉下来,压城般的黑云从四面八方滚滚汇集,不过刹那之间,灿烂的阳光便被遮了个彻底。
  天空之下,如绵绵阴雨天,不见天日。
  叮铃。
  这一声清脆,是手腕上的饰品搭在了棺材的边缘,于如临大敌的众人而言却不亚于一道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