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那点红色,如同感应到什么,颜色变得朱红,下一秒,沈决的身体再度异样。
只要祭雁青一靠近,他身体里的蛊虫就立刻躁动不安。
沈决恐慌地后退,门外脚步声愈来愈近。
祭雁青进来了。
手中端着一碗被树叶托着的青褐色物体。
沈决惊恐地瞪着他,祭雁青一言不发,在沈决床前站定,“阿决,过来。”
沈决近乎本能反应将自己缩得更深,身上不由自主发着抖。
他怕了,真怕了祭雁青。
“过来。”祭雁青语气重了几分。
沈决一抖,眼泪先动作下来。
祭雁青看着他眼里的畏色,终是心软下来。
“只是换药。”
胸口蛇咬伤的地方隐隐作痛,也不知祭雁青用了什么办法,那蛇咬了他,他竟然没有中毒。
床边一沉,沈决浑身一僵,又惊又惧看向祭雁青。
这几日下来,沈决瘦了一大圈,祭雁青伸手,微凉的指腹碰了碰他尖削的下巴,低声说:“阿决,你瘦了。”
沈决不说话,将下巴从祭雁青手中挣出,因为不知哪句话说错祭雁青不爱听又生气,便目光呆滞地抱着膝盖,将头埋进去一语不发。
吊脚楼外一片寂寥,月光清冷。
屋内两人相对无言。
祭雁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阿决,我们本不该这样。”
沈决索性捂上耳朵,闭上眼,以此来抗拒祭雁青。
本寂静的吊脚楼外,忽然吵闹起来,有个熟悉的中年男声在楼下用汉话大声呼喊着祭雁青的名字。
随之还有寨民用苗语议论的窃窃私语声。
听起来祭雁青楼下来了不少人。
两人间安静的气氛被打断。
祭雁青起身,放下碗,“我出去看看。”
祭雁青下楼,沈决蜷着自己,目光低垂窝在原地。
这座寨子跟那片林子一样,诡异,会吃人。
不管是什么事也没有现在的沈决处境难堪,所以沈决本没在意。
但听着听着有些不太对劲。
他听到了中年男人悲痛的斥问中,阿布的名字。
沈决终于察觉不对劲了。
他掀开被子,撑着虚浮的脚步趴在窗棂边往下看。
这一看,便如同被人当头一棒。
那个中年男人,是阿布的父亲。
而阿布,用一块白布盖着,躺在地上的担架中。
阿布……死了?
中年男人一脸痛色,指责祭雁青杀了他儿子。
祭雁青漠然站在一侧,淡淡瞥了一眼没了气息的阿布,说:“与我无关。”
沈决脑子里嗡嗡作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跌跌撞撞跑到了楼下。
苗民聚在一起,对突然出现的沈决,皆投去复杂的目光。
祭雁青轻蹙眉,并不想让沈决看到这种画面,这几日他本就胃口不好,看了又该吃不下饭了。
中年男人掀开了盖在阿布身上的白布,露出阿布脖颈上被蛇咬出的两个血洞,以及阿布已经溃烂的全身。
如果是以前,沈决还会说,可能是天气炎热加上山中野兽众多的原因导致的尸体腐败。
可现在不一样了,沈决见过祭雁青的蛊,被祭雁青那条蛇咬伤过,他已经不能欺骗自己,只是天气野兽的原因。
中年男人从阿布身上拿出半截银白蛇蜕,蛇皮与祭雁青颜色特殊的那条堪称一模一样。
银白色的蛇蜕,可并不常见。
这无异于是最有力的证据,证明阿布的死跟祭雁青很有可能有联系。
卓长老闻迅匆匆赶来,见到死去的阿布和中年男人手里的银白蛇蜕脸色微微一变。
他驱散在场苗民,可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张默认属于祭司蛊蛇的蛇蜕。
清场后,在场只剩下沈决,祭雁青,中年男人和卓长老。
中年男人一把拽住沈决的领子,痛恨道:“都是因为你,我儿子就是因为帮你才死的!”
沈决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帮了他,惹了祭雁青,就被祭雁青杀了?
祭雁青是魔鬼吗。
不,他比魔鬼还要恐怖。
祭雁青眸光一冷,腕上银蛇警告地嘶了一声,中年男人下意识松手,沈决就软绵绵往地上栽,被祭雁青揽住。
察觉到怀里人极力克制的发抖,祭雁青侧目看了沈决毫无血色的脸一眼。
沈决缓缓转头,面向祭雁青,牙齿战栗,眼中又惧又恨:“他才19岁,还在上大学……你杀了他……疯子……祭雁青,你就是个疯子……”
祭雁青拧眉:“我并未杀他。”
沈决摇头:“你见过他,你从他手里拿走了我给他的坠子,祭雁青,你是魔鬼吗?!”
中年男人不依不饶,“我儿子死了,被你们的大祭司杀了,卓长老,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卓长老苗语回道:“杜康堂兄,你先别急,这件事肯定有什么隐情,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还有什么可查的!”杜康指着沈决,“他不是说了,祭雁青见过我儿子!不是他杀的还能有谁!我不管什么祭司不祭司,我只知道我儿子死了,我必须要个说法!”
卓长老好劝歹劝,才终于把杜康劝走,阿布也被人抬到祠堂暂时停放。
临走前,卓长老欲言又止,他装作一副相信祭雁青,想问祭雁青究竟怎么回事的样子,最后什么也没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