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决摸了下志文腹部,手下虫子蠕动感强烈,掀开他身上破烂的苗服,顿时露出一个被豺狼虎豹咬出的血窟窿。
  血液还温热,那猩红的窟窿里,竟然全都是疯狂蠕动的虫子。
  饶是解剖过无数的人和动物,沈决还是被这一幕恶心到了,他皱眉放下衣服,快步退开。
  越来越多的苗民聚集过来,陈程捂着周雅的眼睛不让她看。
  阿布不久前才见到陈程和那苗女中毒,又骤然看到无数只虫子在尸体里疯狂蠕动的画面,登时胃酸上涌,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他表情怪异,神情竟与第一次见到浑浑噩噩的志文有些相似,惨白着脸,神神叨叨大喊:“是蛊!他被蛊吃了!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离开!我要离开!”
  说着,阿布疯了一样跌跌撞撞跑远。
  沈决喊了他好几声阿布都没理他。
  周雅白着脸问沈决:“沈老师,阿布说,蛊吃了志文……”
  没想到阿布的心理防线这么差。
  沈决蹙着眉让陈程赶紧追上去,“哪有什么蛊,别听阿布胡说,他吓傻了。夏天天气炎热,尸体在山中几个小时,又被野兽破坏,遭虫子再正常不过。”
  刚刚结束被罚跪铜鼓的卓然,揉着跪疼的膝盖,慢悠悠领着她的下司犬路过。
  瞧着围起来的众人,她好奇凑过来,“发生什么了,都围着做什……”
  她话没说完,眼睛先瞪大了。
  “阿姐??”
  卓然整个人都傻掉了,不久前还指证她的男人,竟然死了?
  “阿姐。”卓然下意识去看姐姐,卓依哭得快要晕过去,卓然紧忙过去扶住大着肚子的卓依。
  长老查验志文的尸体,忽地,从沈决刚刚放下的衣角口袋中,掉出一个银色的铃铛。
  而长老也从志文的裤腿上捏出一撮白色的动物毛发来。
  瞥见那枚银铃铛,卓然愣住了,下意识去看自己辫子上早就丢失那枚铃铛。
  白色的毛发,刚好和卓然身边的下司犬对上。
  前不久,卓然报复陈程,被卓依的丈夫指证,卓然抽了志文一鞭子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
  一时间,矛头全部指向卓然。
  卓然大声辩驳:“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不是我!”
  卓依狠狠推开卓然,悲愤交加,一巴掌甩到卓然脸上。
  卓然捂着脸委屈地望着姐姐,“阿姐,我没做过!”
  卓依已然红了眼,死死抓住卓然的肩膀,质问:“为什么!我知道你讨厌他!可他是我的丈夫!是阿瑶和我肚子里孩子的阿爸,卓然,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阿姐!!我没有!”
  卓然的解释在证据面前,显得异常苍白。
  卓依受了刺激,肚子阵痛,卓然着急扶她:“阿姐。”
  “你滚!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卓依用力推开卓然。
  卓然一向要强,从未哭过,这是她第一次在姐姐面前流泪,“阿姐,真的不是我做的。”
  祭雁青微眯着眼,目光幽深看着两姐妹。
  长老怒吼一句:“都别吵了!把卓依扶下去休息,卓然留下。”
  “阿爸?”卓然不可置信看向长老。
  在场的寨民议论纷纷,就算是自己的亲女儿,在证据面前长老也不能姑息,尤其是还在祭雁青面前,他更加不能光明正大徇私。
  “大家稍安勿躁,志文的尸体还有待检验,如果真是卓然所做,我会秉公处理。”
  “我们走吧。”祭雁青低低出声。
  以为是祭雁青受不了血腥了,沈决虽心中仍有疑窦,但还是点了点头。
  志文的尸体被抬走,沈决边走边忍不住回头想事情。
  卓然都能给陈程下毒,敢杀人好像也不意外,况且卓然跟志文的确有过节。
  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山中是有毒虫不假,可沈决大致看了志文的尸体,没有找到生前的外力死因。
  难道是心脏猝死?
  没有仪器,沈决也不能断定。
  想到那个即将生产,却又失去一任丈夫的可怜的女人,沈决叹息道:“可怜卓依了,女人真是不容易。”
  “你在可怜她?”两人并肩往回走着,祭雁青没由来说了这么一句。
  沈决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她马上就要生了,又死了一任丈夫,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难道不可怜吗。”沈决有点听不懂祭雁青的话。
  两人回到吊脚楼,楼下的园子被祭雁青打理得井井有条,种上了很多不知名好看的花。
  一株藤蔓上,趴着一只会变色飞虫,那虫子静静停在花枝上,与绿色的叶子融为一体,一只飞蛾落在叶尖,变色虫迅速弹出舌头捕食了飞蛾,就在飞蛾被捕食的一瞬间,一只雀鸟衔走了变色虫。
  祭雁青饶有兴致:“伪装自己有时也会适得其反。”
  沈决也看到了那只变色虫捕食飞蛾却又被更大的动物捕捉的过程,下意识接话:“这是自然界物竞天择的法则。”
  祭雁青听后,轻笑一声不语,回了房间。
  沈决愣愣站在原地。
  刚刚祭雁青笑了,对他笑的?
  第19章 不该杀他
  卓然的处罚结果下来了。
  在重重证据面前,长老也无法徇私,只能按照寨中规矩,明天天一亮就将卓然捆起来驱逐出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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