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在这噩梦里,到底是谁扶持谁。
所有不适终于有了源头。
他的球球,他的向导,每次都是这样。
不是撑不住了萧山雪绝不会让自己知道,失忆了保护自己也是本能,好像他孤孤单单爱着的是个神明。小可怜不到渴极了绝不敢讨半口水喝;好像神明生就能赐他生,等他什么时候要死了,知会神明一声就可以安心赴死。
可是球球是他的月亮,祁连怎么忍心看他葬入沟渠。
祁连在慌乱中抓住一丝清明。
药。
药在哪——
莫林还在问。
“你会治?”
杀千刀的地塔出任务不带军医不带药!
祁连答非所问:“他怎么了?”
车厢里不冷,但祁连发抖,那些咬牙切齿的词儿发自一个刚淋了半天雨的人似乎算不上奇怪。但莫林怪异地看了他的脸色一眼,说你要是不行就滚蛋。
祁连在他的不耐中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无论如何都不能滚。
我是弧旌,我不是祁连。
祁连这么催眠自己。
这是白雁,这不是球球,球球不记得我。
我不心疼,我是来讨好莫林的,莫林是我的老板。
白雁是我的工具,我要靠他接近这烂人。
他惨白的脸上缓缓挂起笑容,像只嗅到了腐血的秃鹫,扇扇翅膀就能有一口饭吃。
用尖喙千刀万剐。
“老板,”祁连喉咙里弥漫血腥,粲然笑道,“白雁老板怎么快死啦?”
莫林啧了一声,这种露骨的恶意才能让他有安全感。他挥退了引祁连过来的人,祁连赤手空拳,而他腰间别着枪。
“向导车里淋了雨,硬扛烧起来的。之前也没什么事,这次直接晕了。”
祁连就装傻:“突然发烧?”
“对,”莫林道,“昨天你见他了,那会儿还好得很。”
好个屁。
但祁连还是笑,丑陋的眉眼舒展开,像是终于看到了一步登天的小人,把别人的痛苦当成他的恩赐。
祁连坐地起价:“我要是治好了白雁老板,这可是另外的价格。”
“你想要什么?”
“我缺钱,脑子也不好,”祁连蹬鼻子上脸,“三倍工钱,再让白雁老板给我疏导疏导。”
两人像是菜场上讨价还价的商贩,而筹码是一只即将被炖汤的鸽子。莫林一笑,牙齿镶了圈乌黑的烟渍。
“你觉得他值,还是你值?”
“他值,”祁连不假思索,眼睛不再看向萧山雪,“向导这些没用玩意儿放车上治不就行了?死了往荒郊野岭一扔喂狗。你得多重视他,才把他搬这种好地方来?治他是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治不好我跟他一起死都算便宜我。”
莫林冷笑一声,说成交,向后挪了两步靠在门边。祁连吩咐了毛巾厚被子烈酒棉花七八样东西,然后蹲在萧山雪身边掐着他的下巴看了看。
莫林望着他的背影,只能听到他地痞流氓似的声音,却看不见他泛红的温柔眼睛。
“哟,白雁老板长得还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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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我妻善妒
萧山雪身上烫得厉害,那些湿衣服都被烘成了热的。可莫林站在背后,让祁连有种牛头人的焦躁感。
好在这时候手下送东西进来,顺便汇报前边的路被冲出一个大坑,几辆军车的雨篷也破坏严重,得稍微修一会儿。莫林略一思索,说干脆让哨兵先吃个早午饭,他亲自去看看。
然后莫林转向了祁连。
“需要什么跟外边的守卫说,”莫林几乎是威胁道,“别耍花招。”
祁连也不跟他客气,刷刷写下几样药物让莫林捎出去,歪歪扭扭的清单里注射器赫然在列。
“快速退烧的是小针,”他扮作黑心医生,一脸理所应当,“白雁老板好得越快,咱们就越早上路。”
高烧神经痛和骨伤痛是一个原理,药单里除了几样补剂就是镇痛消炎的药物和退烧药,都是从前萧山雪用着还算有效的。
莫林不懂这个,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对身边近卫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离开。
内室的帘幕合拢,脚步声远去,紧接着喀的一声,冷藏车落了锁。
车里已经没有旁人了。
外边议事桌上收拾得很干净,唯一的监控指示灯闪闪发亮。而内室看来是莫林睡觉的地方,没安摄像头,保不齐有没有录音设备。
无论如何,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祁连松了口气,接下来的事情他靠肌肉记忆就能做好。剥掉湿衣服,把人囫囵擦干净,用被子裹小孩似的包住他、盘腿横抱,单手兜在怀里晃一晃,另一只手试了下额头。
不太好。
萧山雪像之前一样眯起了眼睛,像是烧糊涂了,偏着脑袋含含糊糊说着什么,被喘气声盖过去了。
从前也有这种情况。当时萧山雪还在医院里,点滴吸痰雾化都上了,可他捯不上气,憋得脸色发绀,再拖一天就得开气道插管。后来他醒了,被药耗干瘪又被祁连慢慢养起来,偶尔觉得呼吸不畅,往祁连怀里一趴垫起上半身,叩揉着后背咳一咳也就能缓过来。
但是萧山雪意识模糊,祁连得先叫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