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这京城看起来繁荣昌盛,背地里已经百病缠身。
一日又是个隐秘酒局,来的都是一品二品的大官。众人敬他,他一一拒掉,直到院外有人大呼:“京师学堂原状元湖的位置,有人饮毒自杀了,又是因为落榜!”
如今他成了那个祸害读书人的人。
他将再次递来的酒饮下,五盏过后便晕晕旋旋,别人赠什么,他都一一笑纳,隔日醒过来时,小宅堆满了金银玉帛、奇珍异宝。
他一伸懒腰,手便打到一只前朝皇帝用过的精美漆盒,里面装着一套别致有趣的小玩意。他扶额起身,便有两名美貌的女子迎上来,一个温婉端庄,为他打水洗脸,一个出水芙蓉,为他更衣梳妆。
原来于飞等人贿赂他的五万两真的不值一提。
堂屋里,玉堂左搂右抱,享用午膳,见他便打趣道:“唷!老师你终于醒了,昨晚的事还记得吗?”
他被这个于他而言无比讽刺的称呼气笑,摆了摆手,教女人们全都退下去。他脑袋依旧很沉,塌在桌上,依稀记得说了几桩大事,但具体都想不起来了。
玉堂:“第一,说服陛下纳妃,让高家的千金入选;第二,提携太监李溪为皇帝近侍;第三,向韩王引荐赵绥将军;第四,按下柏语自杀的疑案……“
“这帮人呐!”他揉着太阳穴,叹道,“脑子里都塞些什么。我若应了,且不说贵妃气恼,陛下先扇我两耳光。”
玉堂:“可是你昨晚答应了,钱都收了。”
他仰头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无所谓道:“退回去。”
玉堂耸了耸肩:“行。”
他:“柏语自杀是什么回事,他不是告老还乡了吗?”
玉堂:“我准备去查一查。”
查案是玉堂的强项,询问、验尸、检查现场,几步下来便得出结论,回来与他道:“确实是自杀。”
他:“柏语死前见过什么人,可是受了威胁?”
玉堂:“见过温煦。”
他:“难道温煦泄露了什么?”
玉堂:“没有。我差人去问了温煦,温煦说柏语拿着张知的考文去吏部档案库,查看了你过往写过的文章。”
这段日子他总觉得身子沉甸甸的,好似不断吸引来了冤魂压在他身上。他问:“是因我而死吗?”
玉堂:“当然不是,是绝望,当然也可能是一种希望。”
他:“此话怎解?”
玉堂:“他们为什么要按下一桩明明白白的自杀案?因为那是一道裂缝,堵住了光就进不来,堵不住就将真相大白。不要感伤,或许这是柏语的死志。”
他看着天边的落日:“嗯,快收尾了。”
玉堂傍住他的肩膀,笑道:“走吧,去逍遥快活。”
这几天玉堂跟他恰恰相反,特别开朗松弛,湖吃海喝,纸醉金迷,都圆润了不少。这种开朗无关变得阔绰,而是一种因心想事成而自觉人生完满、再无遗憾的快乐。
玉堂包下一家酒楼,半躺在二楼观台的榻上,身前长桌布满一百道天南海北的珍鲜,光是酒便有十来种。玉堂听着曲儿,时而同美姬玩耍说笑,时而跟戏子唱上两句,饿了吃口点心,醉了躺下小眠,逍遥似个神仙。
只听台上唱道:“洛阳三月花如锦,偏我来时不遇春。”
唱功平平,玉堂却拍手称妙,笑向戏台抛洒金粒,引得众人跪谢。
他:“知道他们最近在背后怎么说你吗?”
玉堂当然知道:“一夜乍富、得意忘形、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人。我生该贫寒,享受这些就是僭越、是下贱,他们才高贵。”玉堂给他倒上一杯奶茶,然后为自己满上一杯烈酒,与他碰杯,乐道,“他们说得越难听,说明他们越嫉妒,我越开心,哈哈哈!从此唯行乐,闲愁奈我何!”
他:“很少见你这样高兴。”
玉堂:“你记住,从今往后我会一直高兴下去,不要为我伤怀。”
这话又说得没头没尾,他呛道:“谁又关心你了。”
第114章 科场舞弊(5)
草长莺飞三月,细雨春雷频发。
午夜时分,响了半日的闷雷终于在一声剧烈的响动下,将户部和吏部的档案库霹着了,存放着的全国重要文档大半化为灰烬,损失之重不亚于国库被洗劫一空。
龙颜大怒,蛇鼠窝炸了!
他一巴掌打在桌面上,凝视着在座的八位大臣,厉声道:“是谁干的蠢事!烧了户部的档案库不够,还把吏部的档案库烧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岂不明明白白告诉世人此有阴谋!陛下已经派遣刑部彻查,你们现在最好老实交代,还有机会保下一保,否则被抓了去,再求救已迟!”
档案损毁,对奸佞来说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可全是破绽的损毁方式就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八人纷纷自证清白,都没有做此下策的动机。
齐疏:“大家先冷静一下,别自乱阵脚。”
赵越:“既然不是我们做的,便查不到我们头上来,人前不掺和这件事就是了。”
他:“重点是陛下已经重视,查下去就是顺藤摸瓜,迟早会把我们查出来。前一阵子柏语自杀,才压下去,今天就听刑部的人说陛下问起柏语。”
户部尚书黎谦道:“可柏语确确实实是自杀,跟我们没有关系呀!”
他:“没关系没关系!那刑部为何带走张知?说明陛下已经生疑!前户部侍郎刚辞官就一命呜呼,随之户部失火,很难不让人联想是销毁人证物证。下一个可能被带走的就是你!你知道什么赶紧说出来,我们也好及时想出对策,以防被带走审讯时说法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