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小太监进来把灯点燃,江熙躲开脸去。
萧遣起身,扶住江熙的肩膀使他面向自己,神情严肃,像一块坚硬而炙热的磐石。
江熙慌张地将手抵在萧遣胸膛上,低低垂着头,道:“殿下要做什么?”
萧遣:“为何伤心?”
江熙摇头:“只是发生太多的事一时间解不开,过一下就好了,没什么的。”
“江熙!”萧遣手掌莫名用力,将江熙抓得生疼,低沉的声音像沉吟的虎,“你就不能对我坦诚一些?”见江熙委屈成这般,心事重重,自己却什么都不知,什么都做不了。
江熙顾不得胡思乱想,安抚萧遣道:“奴才待殿下一片赤心,殿下不必为此生疑。”
萧遣合眼,沉默,内心却比江熙无措得多,良久,放开江熙,穿戴整齐下床去,道:
“今天我们干脆把话说明白。你好好想想,凡有大事,我何曾负过你?从你当初‘苟合嫔妃’开始,我就一直在向你求证,但凡你说一声你是冤枉的,我都会毫无条件地站在你这边,可是你没有,我想不明白,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
后来你结党营私、科场舞弊……我再不能相信你了,可你是我东宫的人,你做错任何一件事都是我管教无方,祸因在我,后果我来承担,我从没想过不管你。
可你呢,始终把我当成不可共事的外人,一次次把我推开,一意孤行,背着我杀于飞、杀闻既……有求于我的时候,又全是花言巧语,以为我看不出来?
那日在黑市见到你,我想你飘泊异乡十年,一定想家,我邀你跟我回来,必然相安无事,结果你再次将我推开,自己回来入了大狱差点丧命,如今又生出诸多事端,我依然想着我们一起面对。可你却什么都不愿坦白,你每一次不开心,我都要猜为什么,他们一指控你,我就只能盲证,以至于满朝文武都以为我中邪。
方才问你因何伤心,你还是闪烁其词。如果我从始至今做的这些都不足以在你心里取信,都配不上你说一句实话,那么从今往后我们就各自撩开。
反正有圣君的聘书,朝廷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以后你去古镜当你的圣后,我在大齐做我的王爷,从此我俩互不相干!”
江熙吓了一跳,心似被泼了冰水,只知道抓住萧遣的手臂。
萧遣不待他想明白这番话,撇开他出了门去,道:“来人,备马。”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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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江熙忙的追出去,却被侍卫推了回来,锁进房里。
门外侍卫问道:“殿下去哪?”
萧遣:“收拾行礼去宣州,马上。”
“殿下!!!”江熙拍打着门,恳求道,“带我去!殿下我错了!放我出去……”原本涕泪就没止住,这会子连噎了自己几次。
“求殿下不要走,殿下!不是这样的……”他开始疯狂地撞门。
这里原是扣押犯人的囚室,侍卫见他发疯,扣上了外层的铁门。
深宫不断传出撞门声和呼喊,无人回应,终于在凌晨时分疲了下去。
第二日萧郁下了朝,听闻萧遣与江熙半夜决裂、萧遣连夜离京,是心花怒放,喜笑颜开,便要去空室贬损一番,心道:兰陵笑笑死你功德无量!
江熙发了一场高热,四肢乏力,头痛欲裂。眼下已经湿透三四只枕头了,发丝也没几根干的。
太医伺候在旁,已经喂他喝了两碗药,无济于事。才发病,总归要躺上四五天才能好转。
萧郁坐到床边,他从不认为江熙好看,平日作威作福,仗着他哥横行霸道,面目可憎,此刻一抽一抽地哽咽着,狼狈不堪,简直眉清目秀、人美心善。
萧郁说话也温柔起来,道:“昨晚吵些什么了?说来听听。”
江熙顾不得失仪,扶住床边就呕吐起来。
萧郁嫌弃地出到室外,任侍女打理干净后才重新进去。
他心想江熙一夜病成这样,萧遣真不回头看看?以前江熙闹个肚子,萧遣都要一天往江府探望两回。
病来如山倒,江熙觉得脑袋有千斤之重,沉沉地陷在枕头里,像坏了囊的西瓜,晃一晃浑水搅动。他知道自己的症结在哪,他需要赶紧好起来,求萧郁道:“陛下,求赐几贴昏睡药,睡了去好得快些。”
如今江熙的命金贵得紧,当然要好生照顾。萧郁允了,又道:“你还没回答朕的话。”
江熙模糊答道:“楚王因那些事气恼,走了。”
萧郁心想,圣君执意要人,萧遣应是一个人透气去了。
萧郁凑近江熙耳边,要趁江熙头脑不清的时候套出些实话来,道:“你喜欢圣君?”
江熙:“我不认识圣君。”
萧郁:“你喜欢楚王?”
江熙:“我敬重楚王。”
萧郁:“你喜欢谁?”
江熙:“鬼自逍。”
萧郁心道好耳熟的名字,好似常听到过,追问:“鬼自逍是谁?”
江熙脑袋一阵刺痛,皱紧眉头,大口喘息,再也答不上话来。
萧郁没趣地离开,出到门外就撞上萧遣,惊讶,失望,推萧遣到一旁去,小声地道:“你不是去宣州吗,怎么还在这里。”
萧遣昨晚吐完苦水就后悔了,把自己晾了一阵,这才回来。他道:“小吵小闹气话而已,陛下何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