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郭沾带大夫赶来,见萧遣血淋的手就紧张起来,忙吩咐大夫:“快给我家公子看看手!”又问萧遣,“公子发生什么了,严不严重?”
萧遣收回手:“先去看他。”
大夫给江熙看了过后,给小二一副准备好的解酒汤,令小二拿去煎煮,而后为萧遣清理包扎伤口。
两人都没什么大碍,大夫交待一些事宜后便离开了。
郭沾对萧遣道:“殿下,时候不早了,回宫吧。”
封了王之后,萧遣理应离宫前往自己的府邸,只因楚王府目前还在修建中,所以他暂时仍旧住在宫里头。
萧遣:“不用。你们自己去休息。”
他一心在床上睡死的人身上,有件事他不得不再三提醒江熙,这要等江熙睡醒之后。他心生一计,要给江熙一次深刻的教训。
旁人出去后,他掀开被子,将江熙扒了个干净。
江熙毫无意识,可见这厮烂醉后有多危险,得手的人都不禁要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萧遣在侧榻上守着,前一两个时辰还能端坐,后面实在撑不住,趴在案上睡了过去。
江熙一觉睡到了午时,临醒前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大齐在二十年后一如曾经的云国,都城被敌军包围,百姓逃亡殉国,他的家人沦为阶下囚,萧郁与妹妹江涵在绝望中一同悬梁自尽,又梦见一个自称是太祖皇帝的老头警示他说,云国亡于第一百二十年,眼下的大齐是第一百年……
“陛下!陛下!”江熙大喊着醒来,床单被冷汗浸湿了一片。他忙不迭跑到桌前猛猛喝下几杯茶水,又把剩下的茶水淋在自己头上才清醒许多,庆幸只是一场梦。
萧遣闻得动静,醒来,起身走到他跟前。
江熙看见萧遣,怀疑还在梦中,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又打量四周,不是自己家里,也不是宫中。
他狐疑地走上前去,捶了一拳萧遣的胸膛,很结实也很真实……不对,不是梦!他连忙欠身行礼,忽然又发现一件更炸裂的事情——自己未着寸缕!
诡异诡异,比梦还离谱,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喝酒误事!
第039章 第一滴血(6)
江熙恨不得钻进地缝去,躲到了帘子后,用帘子把自己包起来。方才又淋湿了头发,这会子像极了正在沐浴时突然被狂徒闯入闺中的小娘子恐惧行状。
“臣不知殿下在此,失仪了,望殿下恕罪。”他尴尬得扣紧了脚指头。
萧遣看他无地自容,心头舒坦多了,居高临下地凝着他,沉默不语,让江熙的羞耻感无限放大。
江熙是被萧遣拿捏住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咽了咽喉,道:“请殿下……明示。”
“小二,换茶。”萧遣坐下,故意晾他一会儿。
小二端来新茶,江熙赶忙缩到旮旯里面。
小二退出去,萧遣慢悠悠地喝完一盏热茶,方询问道:“你昨天做什么去了。”
江熙把帘子扯下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走出来道:“上午在勤政殿,下午……去了不羡瑶池吃酒。”
萧遣:“与哪些人。”
江熙察觉到萧遣是来问罪的,如实回禀:“于飞,王参,杨屏等人。”
这些人有的自身是个小官,有的家中有人当官,还有几人江熙没记住。
萧遣:“聊些什么。”
江山社稷、风花雪月、母猪的产后护理……但重点聊了什么江熙也没整明白。“不过听听小曲,闲聊尔尔。”
萧遣:“没发生什么事吗?”
江熙仔细回想,便觉头痛,一时想不起来,摇头道:“没有了。”
萧遣提示:“一月前你买了一栋宅子。”
江熙:“是的。臣如今成年了,想搬出江府,自立门户自当家主。”
萧遣:“你哪来的钱。”
京城地贵,寸土寸金,那栋占地一亩的宅院竟要五万两。江熙自然拿不出这笔钱,又自认为已是个大丈夫,不愿向老父亲伸手,便去钱庄贷了。
掌柜也是很懂,见是制科状元,没要他质押东西便放了贷。这不就等于他以权谋私了么?他清清白白的一个官哪会着掌柜的道,必不落下任何把柄,于是将先帝赐给他的免死金牌拿做抵押,虽然金牌已失去效力,但好歹是块纯金,且工艺了得。
江熙:“我用……用免死金牌质押了五万两。”
免死金牌过于敏感,萧遣一听便捶了一下桌面。江熙低低埋头,早知道萧遣会问这件事,还不如找老父亲掏钱呢。
萧遣:“你昨晚上恰恰中了五万两。”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江熙如遭雷霆一击,立马清醒过来!钱庄的东家正是不羡瑶池的东家,原来这才是于飞邀他去吃酒的目的,与东家做局,巧立名目将钱塞回他手里,说得好听一点是飞来横财,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贿赂!
这便是人情世故的精髓:你若受用,便领下对方的人情;你若不受用,推掉这笔横财表明立场,对方也没有损失;你若铁面无私要上告,会发现压根没有证据,因为对方可以一口咬定这就是一场抓阄行赏。
这哪是什么馅饼,分明是投名状。江熙若收下这五万两,便是默认与他们“志同道合”。
原来于飞说的交友,是真的交友啊!
得亏萧遣及时警醒他,不然江氏几代人的清誉都要毁在他手上。
江熙叩首:“多谢殿下提醒,我立马还给他们,划清界线。臣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贪赃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