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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破晓时分,她就提起了昨晚便准备好了一切, 在汽车站坐上第一班大巴, 独自动身去往了坐落于市郊的陵园。
在这样阖家团聚的好日子里,这里不出预料的不见人影,就连平日里时常在陵园门口装装样子挥着扫帚的工作人员没了影踪。
这样倒好。
这样反让她觉得放松。
上山的路,期期走得很慢。
她也很少带着这样平稳的情绪,去感受着山中空旷的野风。
川渝这一带本就多山峦。
此刻晴空万里, 日光朗朗, 放眼望去只觉山连山, 山叠山,山外有山,高处的山峰像是-插-进了雪白的云里, 与地上延绵的寒霜连成一片,再也难分边界。
期期走到爷爷墓前,从包中逐一取去了爷爷平日里最爱吃的春卷与水饺,和一束姿态高洁的白桔梗, 庄重地摆在了墓碑之中。
在过来的路上, 她其实想了很多要和爷爷说的话。可真的到了这里, 她却感觉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 仿佛爷爷一直在她的身边, 从未真正的远离。
每当想到爷爷这些年来对她的陪伴与关爱, 期期仿佛觉得命运也没有对自己完全不公。
更何况, 如今她也选择接纳了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周遂, 若是再去抱怨命运,多少显得有些贪婪。
期期虽然都能想得明白——
可却无法抵御无人时分内心那无法消解的空虚感。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犯贱。
所以她不敢告诉任何人,甚至安妮,更何况安妮正沉浸于憧憬已久的甜蜜之中,自己也不该去搅和别人的好情绪。
何况她也知道究竟是什么在自己心底里作祟。
就像她来到这里,像个雕塑一样,已经沉默无声地站在了半山腰爷爷的墓碑前大半个小时。但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她正非常努力地克制住想要继续向上攀登的欲望。
可她能做到吗?
她做不到。
因为就连她的目光,都是不受控地朝着近乎穿破天际的的山峦之巅望去。
原来当人类想与真正的自我意识所抗争时,就仿佛蚍蜉撼树,可笑且不自量。
踌躇良久,期期最终还是放弃了自我抗争,继而脚步如同机械般向山上的台阶一步步地行进着。仿佛在这座山的山顶之上沉睡着的不是故去的肖渝,而是一位可以实现人类所有妄想的神明,这才会令她无法控制自己,只一心想要虔诚敬拜。
期期的脚步很沉,手心亦冒着汗,每一步都如同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般踩在锋利的刀尖上。她很清楚,也很厌弃这样无能的自己。
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
只是当她遭受完一路的内心谴责,终而抵达山顶后,却猝不及防地在那块熟悉的碑前,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那是肖渝的父亲,肖羡鹤。
然而山上太静,就连落叶坠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坐在小马扎上的肖父自然早就注意到了微微喘息的期期。就算她此刻想要掉头开溜,也来不及了。
“是你来了。”
“对不起,”期期答的仓促道,“我这就走。”
“姑娘,先别走,”肖父叹了口气,复而稍显犹豫地开口道,“可以的话,能和我说一会儿话吗?”
期期正欲转身离去的脚步随之一顿。
“你说吧。”
“今天能在这里遇见你,我很意外。”
“我过来看看我家人,顺便走过来看看他。”期期努力平复着呼吸,终于止住了起伏于胸腔内的喘息,可她却依旧无法掩盖白皙的额角还在微微冒汗的事实。
“阿渝要是知道,一定很开心。”
“是吗?”
“怎么不是呢……”肖父浑浊的目光默默地从她包中露出一角的紫色风信子中收了回来,继而扬起酸涩的笑容道,“七年了,难得你还这样记着他。”
“但我痛恨这样的自己。”
期期微蹙着眉。
她答得掏心掏肺,也答得不留余地。
“我明白。”肖父的目光挪回到儿子的照片上,随即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些年,你也受委屈了。”
委屈吗?
其实期期早已不感到委屈,令她悲伤且无措的,是对自我精神控制的失力感。
一阵山风迎面而来,拂乱了期期柔顺的额发。
纷乱的发丝顿时横陈于清丽绝伦的眼睫间。而她却无心理睬,只是任由自己黯淡的目光凝视着深褐色的墓碑中那张永远不会再老去的英俊面容,一时竟攥着手心,鬼使神差地对着肖父剖白道,“不,你是不会明白的……”
“孩子,我知道,”肖父顿了顿,随即低声叹息道,“你过的也很辛苦。”
“你真的知道吗?”期期强忍着眼角的湿意,须臾间,就连攥着包带的手指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不,我不信。”
“虽然一直难以接受,更羞于承认,但我的确知道,我们阿渝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也影响到了你之后的人生。从始至终,他都欠了你一句对不起。”
云霄之中,肖父的声音有些嘶哑。
仿佛此刻喉舌之中吐出的每一个字,于他而言,都艰难异常。
“是,那句话是我应得的,”黑白照片中的含笑面容在眼前模糊,可期期湿润的眼眸中依旧掺着一抹钝重的倔强,“可我却听不到了。”
“听不听得到……对你来说,还那么重要吗?”</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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