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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会儿的她却没顾着先看鞋,也懒得看裤腿上的泥浆。而是第一时间扬起手来确认,庆幸着刚才崴脚的时候拿稳了手提袋,没让爷爷最爱吃的酱肘子摔飞到地上。
裤子鞋子脏了可以再洗,好几十一只的酱肘子可不是说买就能下手买的。
姚期期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拿云巷里人头攒动,昏黄的灯光给每个人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影子。因为这里房租低廉,管理松散,有不少外来务工的流动人口住在这里,所以许多面孔期期并不眼熟。她厌烦与人来往,也未曾细想今晚异于寻常的人流,只是埋头走得极快。
“期期,坏啦!坏啦!”
姚期期循声回过头去,只见隔壁家开肉铺的余二婶正汲着塑料拖鞋,噼里啪啦地跺着脚朝自己走来。
“二婶,怎么了?”
“坏啦,你爷爷在家昏过去啦。”
“什么?”期期瞳孔一缩,抬腿就想往家跑去。
“走啦,已经走啦!”余二婶抬手拽住她,面色焦急,整张红扑扑的脸皱成了一团,“我们几个打你电话也打不通,好在你家租客正好回来了,喊上救护车就陪你爷爷一块去医院啦!”
期期一时脱力,像鸟儿抓住树枝般紧紧地抓住了身旁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
“他们去了哪间医院……”
“问了,问了,是区中心医院。”余二婶说,“所以我就站在这块儿等着告诉你呢,你快赶过去看看吧。”
期期忙忙谢过。
转头便往来的方向走回去。
只是她忽然走不快了。
期期很想打电话群问问周遂此刻的情况,可电量全然殆尽的手机却像块沉睡的砖头,无论怎么按不给一点反应。也正是在这无措的瞬息,她忽然想起尽管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数月,可自己从没有给周遂打过电话,也没有他的号码。仿佛像是糊涂花结糊涂果,泪眼婆娑的她忽然恨起了自己平日里的粗心大意。
脚步有如千斤重。
她用掌心擦着脸颊,又用手指拭了拭眼角,却依旧无济于事。
有如同闸门崩坏,泪腺失守,泪珠子开始没完没了地开始滴落,转瞬争先恐后地挂满了她莹白的脸颊。在这一片朦胧中,期期想到了今天早上出门上班前,坐在沙发上的爷爷竟忘记了有没有吃过早饭,随即有些不开心地闹起了脾气,仿佛像是被自己欺负狠了一般。于是她只能无可奈何地端出了厨房的垃圾桶,给他清点着蛋壳、粽叶与黄豆渣,这才证明他们不久前分明一起愉快的共进了早餐。
“爷爷,等我回家,你可不要忘了我是期期!”
爷爷揉了揉眼,腼腆地捧着收音机,像个做错事的小童般磕磕巴巴地点头道,“你也不要忘记我是爷爷。”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天日程忙碌,更新的晚了。
-
同时思念着我那已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着的爷爷:(
第12章 隐秘心事
失去是什么滋味呢?
若说是痛,那不免层次太过单薄。
接受真相的时刻,那种即将溺毙的窒息感,会让人觉得一死了之或许正是解脱。那这样说来,死亡也是件好事呀,可为什么转瞬到死去的不是自己的时候,依旧会觉得那样撕心裂肺呢?难道这也是人性的劣根处所在吗?
外面在下雨。
路灯忽明忽暗,斑驳的玻璃上蒙着闪着光点的雨丝,丝丝缕缕,不断凝聚又不断坠落,像是爱人呢喃间的絮语,柔和旖旎,无休无止。
很可惜,这一次期期没能如愿失聪。
她听得见四周的所有声音。
尽管前来安灵堂祭奠的人并不多,但大家都哭的很伤心,包括自己那位已多年未见的父亲。可她却一点都哭不出来,也不想和任何人进行交流,就连季红彬的出现她都不再觉得可怖。她非常适应着麻木地伫立在那里,望着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
就像猴子望着猩猩。
尽管外表看着相似,但其实并不为同类。
说实话,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刺眼,也觉得刺耳,从而一些本应由她配合的仪式,也只能由周遂替她代劳。
期期其实并不明白,人都不在了,为什么还要拉着活人整这一套套虚晃的仪式呢?可所有人都坚持一定要做这些,她说这样你爷爷才能真正安息,走的体体面面。
话都会说,一个比一个说的漂亮,可又有谁在爷爷生前对他好一点呢?
做人真是无聊。
死去的时候不能丢□□面,活着的时候却因为生活中很多事都可以舍弃尊严。
堂内被请来做法事的老尼姑还在唱着一段又一段令人催眠的经文。期期却只是怔怔地望着供台上摆着的那只颜色已不再鲜亮的酱肘子,心里默念道:爷爷,下雨天容易生霉,肘子要快点吃掉,不然会拉肚子的。
“期期,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期期转身,望着周遂手中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艇仔粥,一时只觉得油气翻滚,被重得反胃到想吐。
“拿走。”
“一直不吃东西,身体会坚持不住的。”周遂举着勺子,用自己少有的耐心地哄着她,“吃一点吧,明早我们还要送爷爷出殡。”
期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欠佳。何况刚才当季红彬不怀好意地向自己走来时,还是眼前的这个人毅然决然地挡在了自己前面,才令季红彬悻悻而归,无功而返。</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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