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平静下来，头痛似乎慢慢变轻了。
  洛斯开始环顾四周，深处墙壁上有一处通风口，光从那里洒进来，原来他已经从晚上睡到天亮了。
  这间实验室里的墙壁和地面都是某种磨砂材质，八座圆柱形培养皿左一个右两个的排列很混乱，里面都是空的，这让洛斯想起零的那具身体，也是待在这样的培养皿里。
  洛斯穿行过直通天花板的培养皿，走到了最里面的一座大理石台面前。
  上面放着一本已经被灰尘掩盖的记录册。
  是他熟悉的联邦文字——冰川液体对于人类进化和机械升级试验报告第三版。
  冰川液体？是那个梦里的暗蓝色液体吗？
  他翻开这本报告，一把铜色钥匙静静的躺在扉页上，这和零说的不一样，应该不是这把。
  或许是打开哪处暗门的钥匙，洛斯拿着钥匙左看右看，目光突然注意到面前的大理石台面。
  他绕着大理石台面转了好几圈，什么都没发现，连裂纹都没有，更别说锁孔了。
  难不成要像之前在上面一样踩上去才能触发开关？
  并没有任何作用，洛斯蹲在大理石台面上，有点自闭。
  这里也没别的东西了，除了八个排成歪歪扭扭箭头的培养皿和一个破方形水缸……
  等等！
  洛斯在大理石台面上站起来，这样看得更清晰，就是个箭头，指向那个方形水缸。
  洛斯从台面上一跃而下，跑到方形水缸前，他刚刚都没注意，这个方形水缸下面有一扇平放的门。
  他费了好大力气把水缸移走，拿出钥匙插进了门的锁孔里，“咔嗒”一声，能开了。
  向下的楼梯里漆黑一片，洛斯拍了拍胸口灯却没亮，他总不能摸黑下去吧。
  “算是欠他的了，要不是为了回家，谁愿意来这受这种罪，还天天这也不说那也不告诉的，信任个屁！臭ai！”
  洛斯贴着潮湿的墙一阶一阶的往下蹭，人类天生恐惧黑暗，因为黑暗代表着未知与危险，这是带进基因里的，虽然可以后天训练适应，但洛斯从小到大都是怕的。
  他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给自己壮胆，就在他终于走到平地时，眼前突然亮了起来。
  那股熟悉的古怪气味再一次出现，脚底是一片平静的水色，踩在上面，没有一点波澜。
  周围像是由水构造而出的空间，耳边一直都有液体流动的声音，在空间的中间立着一个椭圆形的纯白“蛋”。
  通身纯白没有一丝裂隙，洛斯敲了敲，在他触摸到的地方显现出蓝色的网格粒子，里面有回响。
  他鬼使神差的上手摸了摸，“蛋”突然横向裂开一条冒着蓝光的缝，然后自己打开了。
  一块蓝色水滴形的晶体就躺在“蛋”中间，从它的底下在往外溢出蓝色的液体。
  这太眼熟了，就像梦里的一样，洛斯猛的后退一步，地上的液体此时就像沸腾了一样，滚滚冒泡，洛斯管不了这么多了，钥匙就在眼前，他必须要带走！
  看见它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肯定就是零说的钥匙。
  洛斯连“蛋”一起拿起来，转身就跑。
  脚下的水飞速流动，地面开始大幅度倾斜，洛斯连带着怀里的“蛋”一起往下滚，这个空间仿佛变成了一个随意翻滚的盒子。
  在滚了好几圈后，洛斯被盒子“踢”了出去，他顺着下来时的楼梯滚出去，到了实验室。
  那本报告他还一个字没看，也要一起带出去，洛斯趴在地面上，几乎是用爬的往那边去。
  就在他伸手去台面上够报告的时候，面前一声巨响震起，巨大的烟尘飞扬到洛斯身上，他耳边响起一阵嗡鸣。
  被炮击出的缺口外是眼睛还无法适应的刺眼白光，他闭上眼睛抬手挡住光。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扯。
  “洛斯，你没事吧？”
  洛斯试着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暗昼，看他动作好像在和他说话，可他现在还在耳鸣，什么都听不见。
  “我真的要累死了。”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说完他就两眼一翻，晕倒了。
  暗昼及时把他接住，对着通讯器说：“拿到了，只是洛斯出了点问题。”
  “嗯，能量罩已经消失，悬浮车可以进了。”
  一片苍茫，玫红色天空坠入金黄沙海，氤氲着风烟的晚霞下，地平线就在面前人的背后。
  暖色辉光模糊了他的面孔轮廓，一张一合的唇好像在对他诉说着什么，他想开口问他在说什么，一只苍白细瘦的手抚摸上了对方的脸。
  “别再为我哭泣，为了我学会遗忘。”
  说话的是谁，为什么我控住不了自己的身体，这不是我！
  “你是谁！”
  “醒了？”
  洛斯从床上坐起，温热的泪从他的脸颊滑落，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呼吸急促。
  暗昼在一旁习以为常，这已经是洛斯在睡梦中第四次哭喊了，不过前三次都没醒来。
  他僵硬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人类行为指南里说这样可以安慰伤心的人，应该没错吧。
  “这里是哪？我出来了？”
  洛斯的声音带着哭腔，看向他时眼眶都是红的。
  “你已经睡了三个自转时，我们现在在丘比雪原的研究站里。嗯，云城能量罩消失，我们就进去把你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