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南叔还在试图将那两个人喊醒,他一个肯定带不出去睡过去的两人。
火越来越大,呛人的烟味让他不住的咳嗽着。
宿璟舟手指紧抓着窗框,上面的碎玻璃扎在手上,渗着血,疼痛让脑袋清醒了一些。
他没有跳下去,沙哑的声音唤道:“南叔,我们走。”
南叔握着床上少年的手一顿,这两个也只是孩子。
“走!”
“你不走我也不会走。”
南叔回到窗户前,宿璟舟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他任由自己掉到院子的地上,肩膀狠狠地砸在地上,却几乎感觉不到疼。
南叔紧随其后,他搀着宿璟舟慢慢走了出去。
来不及了,这么大的火,里面的人他救不了了。
宿璟舟侧着头看着火光一点点将小院吞噬。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枉死的冤魂索命,那就来找他吧。
下辈子,下辈子不要生在宿家。
大火烧了很久,整个小院都是木制结构,一点就着,加上地处偏僻,消防队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赶过来。
除了宿璟舟,院子里的人都死了。
宿慈生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他黑着脸,一夜过去看起来整个人更苍老了。
他站在小院前,冷脸看着一脸苍白的宿璟舟,手里的鞭子握的紧紧的。
“跪下。”
宿璟舟脸上带着讥讽的笑,他毫不犹豫痛快地跪下来,这一跪就当送一送那两个枉死的少年。
那两个总是跟在一号后面,哪怕到最后都没有得到名字的少年。
没有也好,没有冠以宿这个姓,死了大概还能干净一些。
“这火是你放的吗?”宿慈生的声音粗粝沙哑。
“不是。”
啪的一声,鞭子抽在他的身上。
“是你放的吗?”
“不是。”少年的身上随即浮现出一条红色的鞭痕。
一旁的南叔被几个人死死地按着。
“我再问一遍,到底是不是你放的?”握着鞭子的手微微颤着。
站着挺拔笔直的少年冷笑一声,“是谁放的你心里不是清楚吗?”
“给我吊起来。”宿慈生捂着嘴咳嗽几声,“打,打到承认为止。”
然而那一天,直到最后,宿璟舟都没有承认,不是他干的他为什么要承认。
何况,宿慈生只是想打他罢了,他想告诉他。
宿璟舟永远只是一条狗,一条被宿慈攥在手里的狗,可以随时随地被弄死,可以把黑的变成白的。
如果不听话就是这样的下场。
但那又怎么样。
宿璟舟轻笑一声,宿慈生最后还是死了。
只要他还活着,他会一点一点报复,谁都别想好过。
黑衣人紧紧抓着宿璟舟的头发,草莓发夹掉在地上,碎掉了。
“是我放的火又怎样?但你,是不是你锁上我的门?”
放完火后,他本想直接离开,却突然想起自己的一张照片没有带走。
那是他离开家时,带走的唯一一张有他的照片,女人抱着小孩看着镜头很温柔。
送他回宿家时,她是不舍的,她生他时难产,以后再也怀不上了,那个男人对她动辄打骂。
她说,小宝,离开这里吧,回到宿家,等你长大的那一天,再来接我好不好?
妈妈等你。
他匆匆跑回屋子里,将那张照片紧紧的捂在怀里,准备离开时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
是谁锁的?是谁?
他出不去了,烟越来越浓,他蜷缩在地上,好似看到那个女人温柔的笑。
他不能死。
他不可以死。
她还在等着他,他还要去救她,带她去过好日子。
门被点燃了,坍塌的那一瞬间,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爬了出去。
墙边有一个狗洞,他只看过一次就记住了。
因为他从小爬的最多的就是狗洞。
他甚至没有名字,他只是宿家的狗,但,但他曾经是有名字的。
他叫家宝,他也是别人心里的宝。
他活了下来,好在只有脸上和手上被烧伤了,他跑了很远,在外面躲了很久,火是他放的,他不敢回去。
过了大半年,伤终于长好,也彻底毁了容,几乎很难认出是他。
他想算了吧,他不回宿家了,他回自己的家,他带她走,有她在,他就会有家的。
他回到曾经熟悉的院子前,隔着院门,能听到里面的欢笑声。
“你可要小心着点,才不满三个月。”
“知道了,我比你小心,这个孩子来的多不容易。”女人嗔怪的声音。
宿家赔了一笔钱,把事情压了下来,这笔钱足够他们想办法再怀一个孩子。
女人轻轻抚着肚子,宝宝,你好好的,她这么大的年纪再怀一个孩子太不容易了。
怀里的照片被一点一点撕碎,他没有什么遗憾了,既然这样,那就去报仇吧,宿家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宿璟舟低头看着地上的发夹,再抬起头时,目光犀利又冷漠。
“你是傻逼吗?”
“给害你的人当这么久的狗。”
一号松开他,一脸愣怔,转头看向宿仁钦,“是你?”
“不是。”宿仁钦慌张地摇了摇头。
宿慈生死了之后,宿家就成了宿璟舟的天下,他被安排在疗养院里,身体越养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