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卿愧疚道:“安之,现在风头紧,你出国留学的事情可能就……”
“没关系的爸爸,反正纪司北也不喜欢我,我不想去美国了。等过几年我自己有经济能力了,我要去意大利,去巴黎,我会好好努力的。”
……
画布上铺满灰调,却不显高级。程安之又调了笔浓墨重彩的金色,涂在了画面中最黑暗的地方。
她想起喜欢而不得的纪司北,努嘴笑一下,对自己说道:“二十岁了哦,该放弃就放弃,说到做到呀程安之。”
程静之说她因为程家的现状,少了些追逐纪司北的勇气和底气。
她也理不清头绪,复杂的心态下,好像得到一个人的爱慕不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追纪司北只追到二十岁,是她当年立下的诺言。
今天是最后一天。
最终程安之放弃了手上这张画。
获得艺术展的参赛资格并不容易,她只想找到最满意的状态,完成一幅拿得出手的作品。
她极有耐心地蹲在地上装订新画布,忽然,有人在黄昏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敲响了画室的玻璃窗。
她回了头,纪司北清风霁月般地站在走廊上,她满心的躁,终止在看见他的这一秒。
-
程安之被带到风荷大厦顶楼。
门打开,蓝色系的生日装饰氛围铺满整整一层楼。
她喜欢跟蓝色有关的一切,纪司北用一整间屋子装满跟蓝色有关的浪漫礼物。
她整个人被定在了门口,像坠入虚拟世界,走近陌生的奇异空间,像溺入潮热的深海,被蓝色泡泡包裹。
她在海底伸出手指戳破一个蓝色气泡,里面装着“你好像等到了”,又戳破一个,里面写着“这是真的吗”……
“程安之,生日快乐。”
纪司北的声音成了幻听,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为了证实,伸出手抓住他的手,用力握着,感觉到有温度,她才确认,这是真的。
“唉……”她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是一声叹息,没忍住又笑了,问:“是恶作剧吗?”
说完觉得自己的脑子怎么像被海水冲昏了头,定定地看着纪司北,“肯定不是恶作剧,你才没这个闲工夫。”
眼睛里看着他,等着他开口说点什么。过程中她不松手,比以往任何一次占他便宜时都要厚脸皮,先是抓着,然后牵住他的手掌。
纪司北的回应,不是眼神,也不是跟表白有关的话,他低下头,用另一只手把她的手剥开,随后,重新牵住,跟她十指交握,带着她大步往里走。
“这是什么意思?”边走,程安之举起他们交握的手,故意找他讨要一个说话。
他说:“先把你占过的便宜讨回来。”
“然后呢?”
“你期待什么然后?”他们走到沙发边,纪司北打开一个蓝色礼盒,“寿星,先去换衣服。”
礼盒里是一条白色的礼服裙。
程安之看呆了,这条裙子的设计,出自她自己之手。要不是胸口处的花纹实在别致,她都快要忘了她曾画过这样的一条裙子。
这是她十七岁那年夏天,每天跑来这里画画的时候,某一次遗忘的一张速写。她那段时间刚学人体,练习速写时,喜欢给画纸上的人物换装。
那天她来了灵感,给她画的女孩穿上了这样一条礼服裙。
或许是因为她心血来潮给画上的女孩画了头纱,所以纪司北才让这条裙子在呈现时变成白色。
白色,不是她钟爱的颜色,是婚纱的颜色。
“纪司北,我好怕今晚十二点会有南瓜马车来接我回家。”捧着礼服裙的程安之诚惶诚恐地开着玩笑。
纪司北又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双淡蓝色的礼服鞋,设计跟裙子互相呼应,质感十分高级。
他提着鞋靠近程安之,让她坐在沙发上,他脱掉她脚上的鞋,帮她换上新鞋,待换好,他抬起手在程安之的面前打了个响指:“找到你了。”
多么奇妙的答案,让玩笑里的童话故事迅速快进到结局。
却不是王子找到灰姑娘,而是程安之守得云开见月明。
此时的程安之,并不知道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纪风荷知道今天是程安之的生日,早上纪司北出门去学校时,她便问他:“瞧你偷偷忙活了这么久,我那几个设计师老朋友都快要被你烦死了,安之今天生日,你应该会让她遂愿吧。”
纪司北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懒懒地应一声。
他人走后,纪老爷子出了房门,跟纪风荷说起了体己话。
老爷子问纪风荷:“司北是喜欢安之的吧?”
纪风荷点点头。
“早干什么去了?”老爷子的语气意味深长。
纪风荷心宽,说:“孩子们的事情就随他们去吧。”
老爷子冷哼一声:“他怎么想的我能不知道?从前生怕我们搭了程家的东风,连带着冷待安之,现在倒好,程家失势了,他倒肯透露真心了,臭小子打小就离经叛道,心思深的跟海水一样。”
“单纯点也好,小孩子之间谈谈恋爱,不牵扯家里的事情,他们能轻松点儿。”
“这样怎么能成大事!”纪老爷子又提纪司北的生父,“有时候觉得司北还真是像他老子,傲慢是刻在骨子里的。”
“傲慢?您言重了。”纪风荷替儿子解释道:“我猜他从前也是觉得安之太小了,他打小做事就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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