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过,九弈阵也的确说明了一件事,”秋泓弯下腰,拂去石板路上泥土,露出了一个已经有些模糊的标刻,“那就是最初修建吴家园的人,一定是个方士。”
  那是一个略似圆环的图腾,像龙,又像蛇,上面的具体花纹如今已很难看清,也不知是哪个旁门宗左的徽章。而在这吴家园中,几乎每一块石板上,都有这样或浅或重的印记。
  如果说,埋在石拱桥下的老方士只是巧合,那这避世的位置、九弈阵法排列出的院落,以及院落中石板路上的刻文,则无一不在证明一件事。
  那就是住在此地的,很有可能是一个方士家族。
  “或许就是在太丰元年,一些方士受到了登基当天廷杀止止道人一案的牵连,所以逃到了关阳长水河的这座山上,避世隐居,并用九弈阵法来保护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的流言逐渐平息,这个小镇上的人破解了阵法,重新入世。而吴重山,就是其中一族的后代。这样推理,也符合逻辑。”沈惇说完,却总觉得自己漏掉了哪一处关键。
  秋泓提醒他:“那江山舆图的天书复刻本呢?是谁买走的?买走的人又是为何要把我们引到此处来研究方士们的秘密呢?”
  沈惇一怔。
  秋泓却不紧不慢道:“或许,这天崇道……和当年高皇帝杀止止道人有关。”
  沈惇先是不解,随后忽然抽了口凉气:“算来,六、七百年前,不就是昇代初年,祝璟建国之时吗?那这吴家园就是在太丰年间,慢慢发展起来的!”
  “没准还真是……只不过,大统、长靖年离高皇帝建国时,也一百多年过去了,就算是当年方士家族中有人犯过死罪,一百年了,不能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过,更何况,那桥底下的老道墓里一定有好东西,时至今日都能引来发丘的人,当年怎么就没人发现呢?而且关阳离少衡那么近,长靖年间吴家园并未衰败,那我为何从小到大都没听说过附近有这么个奇怪的地方呢?”秋泓自言自语道,全然没注意秋绪在听到这话时,逐渐睁大了眼睛。
  “难道……他们不是自己跑来的,而是官府囚禁在此的?”沈惇忽地发现了一个突破口。
  “官府囚禁?官府为何要囚禁?”秋泓奇怪,“高皇帝大发善心,不忍这些方士死于非命,但又不得不为了稳固政权,而出此下策?离谱离谱。”
  两人的推论都有道理,但——
  道理又不是很多。
  “祝璟杀止止道人……”秋绪插了一嘴,“那不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吗?和现在有什么关系呢?”
  秋泓抬了抬嘴角,看向这个似乎很单纯的年轻人:“天崇道想要谋反不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吗?可现在,他们似乎依旧有所图。”
  秋绪不说话了。
  三人沉默地沿着来时路往回走去。
  此时已过正午,但天依旧阴得厉害,云雾愈发浓郁,林间开始逐渐弥漫起一股似有似无的硫磺味烟尘。
  秋泓忍不住咳嗽起来。
  “快走快走,这附近大概是有药厂,高污染的企业怎么能建在这种地方?”沈惇揽过秋泓,用自己的袖口替他捂住了嘴。
  可正在三人即将走出吴家园,踏上那座石拱桥时,后面又响起了熟悉的悉悉索索之声,这回,声音已不似上次那般遥远,而在逐渐步步逼近。
  三人悚然转身,在重重山雾中,看到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有一颗人头,正血淋淋地挂在林梢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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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烂烂的。。
  第39章 渠下墓穴
  警局内,沈惇正襟危坐,秋绪战战兢兢,秋泓倒是自如,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来来去去的警员。
  “别到处乱看。”沈惇低声道。
  “怎么?”秋泓反问,“沈公做贼心虚?”
  沈惇无语:“你知不知你是个黑户?现在被人逮到,难道要等陆渐春来领你出去吗?”
  秋泓眨了眨眼睛,随后乖乖坐好。
  没过多久,一个看上去职位和陆渐春差不多的中年警察走了过来,笑容礼貌:“你好,这边做笔录。”
  沈惇立刻按下秋泓和秋绪,跟上了这位警察。
  等了又不知多长时间,沈惇才走出笔录室,他明显表情有些难看,但依旧不得不应付着与警察交谈。
  如此一套程序走完,已是晚上十点,三人疲惫不堪,在关阳本地随处找了个小旅馆歇下,等明日一早回少衡。
  “衙门里的人和你说了什么?”秋绪洗澡时,秋泓低声问道。
  沈惇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重重吐出:“人家警官说,死在吴家园的,很有可能是个盗墓贼。”
  就是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那颗脖根齐齐断裂,眼珠漆黑爆出,晃晃荡荡挂在树梢上的人头。
  说实话,死者是个面皮白净的男人。他脸上没伤,头发不长,爆出的眼珠子下还挂着一副断了腿的眼镜,肯定是个现代人。但他没有身子,没有四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脑袋,在这深山老林中成为吸引秃鹫、恐吓来客的阴间鬼差。
  这是什么人?为何会死状如此惨烈?
  当然,在对上那双无神眼睛的瞬间没人能思考这一系列的问题,他们瞠目结舌、魂飞魄散,直到山头一声鸦鸣,方才叫醒了被这诡状惊得神魂出窍的三人。
  幸好,死了就是死了,慌不择路地跑下山,后面没有“追兵”,没有不散的“小鬼”,也没有索命的“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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