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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宿敌复活后 第19节

  “换个角度想,这是个多好的卖惨的机会。你应该立刻到外面逛一圈,这样天黑之前,大家就都肯定知道我欺负你了。”
  砰。
  门开启又重重关上了。
  迦涅俯身,从羊皮纸上扯了一块下来,给远在流岩城的兄长写了个便条:
  ——贾斯珀,我又轻微失控了,后果不严重,但保险起见,这个月我会回家一趟。
  第20章 重构-1
  迦涅拾阶而上,还没到二楼,她就听到了芬恩·富勒的声音:
  “把这些东西都搬过来真的会有用吗?她看起来不像是会被轻易说服的样子……”
  没有应答声。
  芬恩却又开口了:“这下你的办公室一下变小了好多啊。”
  不知情的人大概会以为芬恩有自言自语的怪癖。迦涅越过走廊楼梯拐角,一眼就看见开着门的副队长办公室,房间里的人也看见了她:
  桌子上地上全都是木质档案箱子,娃娃脸芬恩手里还抱着一个箱子,看到迦涅过来,他尴尬地叫了一声“队长”,而后就紧紧闭上了嘴巴。
  阿洛站在书桌边,听到芬恩唤迦涅依旧头也没抬,继续在某个箱子里翻找东西。
  迦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当没看见他,转身用黄铜钥匙打开自己的办公室房门。
  阿洛意外失去说话能力已经是三天前的事,龙语的缄默效果仍然没有解除。
  当事人并不避讳这件事,却也不做额外的解释。于是整个十三塔卫队、间接等于关注卫队的所有人都知道两件事:
  首先,阿洛和迦涅在同一间房间里单独待了一段时间。
  其次,离开那间房间之后,他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最开始许多人以为阿洛在沉默示威,抗议迦涅的人事肃清计划。但当他沉默整整两天后,与他有接触的人逐渐察觉异常。
  没有证据可以确凿表明阿洛的沉寂和迦涅有关。但越是这样,就越有想象力填补的空间。
  原本对迦涅态度略有好转的队员,比如艾尔玛·索博尔,在据点碰见迦涅的时候又开始躲躲闪闪了。请假还有直接拒绝前来参加面谈的卫队成员又多了一大串。
  而这三天内,阿洛也没有再和迦涅有过任何交流。
  无论是眼神还是书面上的。
  迦涅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变化。
  之前她被阿洛带跑思路,时不时忘记十三塔卫队于她只是一级踏板、一个终将抛在身后的中转驿站,不知不觉就遵循习惯,认真地对待肩头的每一份责任。
  但现在,她已经下定决心要驱逐阿洛。
  他的退场终于能洗刷掉奥西尼这个姓氏上难堪的污点,换来她在古典学派内部的尊重和影响力。也只有那样,她这个奥西尼家的继承人才算正式在族内站稳了。
  不做到那个地步,她不觉得自己有与谋害母亲的凶手博弈的资格——遭到暗算的可是家主伊利斯·奥西尼。
  迦涅在母亲面前不会盲目自卑,但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已经超越了鼎盛时期的流岩城主人。在寻找凶手这件事上,怎么小心都不会太过分。
  也正因为她这个队长‘动机不纯’,一部分人的支持迦涅自知注定争取不到。她确实和阿洛的支持者们没有深仇大恨,但不直接驱逐他们离开已经是她的极限。
  同时,迦涅还以另一种方式表明态度:
  第一波面谈后获得正式队员资格的人已经收到首笔薪水。
  在乌里的推动下,十二贤者议事会慷慨地增加了第一笔拨款数额,迦涅于是给每个人额外预支了两个月的钱,方便他们解决困扰已久的生活难题——
  比如改租一间更舒适的住处,或是购置眼馋已久的装备。
  相比起花言巧语,迦涅更喜欢用实际行动证明:向她效忠的人都会获得丰厚回报。
  这种状况下依然坚持要跳上阿洛这艘沉船的人,她不会阻止。对于他们在她看不见听不见的地方,会怎么评论她‘欺压’阿洛,她也根本无所谓。
  她与阿洛公然不合倒是带来了一些意外的小插曲。
  迦涅早晨在贤者塔附近和两位古典学派的前辈见面,穿过近旁的迷宫花园时,她可谓是万众瞩目。
  阿洛失声的事情已经传开,大概只有极少数人认为那和她无关。而在不少法师眼里,她好像做了件了不得的好事。
  转过头低声议论的、冷冷打量她的人固然不少,毕竟现在主张革新的法师在千塔城不再畏首畏尾。但迦涅只在花园里走了没多久,就有许许多多她认识的、不认识的法师主动停下来,和她友好寒暄。
  迦涅几天前来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这英雄般的待遇。
  她不禁怀疑在千塔城,数量相当可观的一群人长久地抱持同一个愿望:
  希望阿洛·沙亚能闭嘴。
  而她不小心替他们暂时性实现了愿望。
  至今没有人公开质疑十三塔队内是否有私斗的嫌疑,更没有人要追究迦涅的责任。这反而让她的心情微妙起来。
  阿洛知道他那么惹人厌么?迦涅随手翻看送到她桌上的信件,余光往走廊对侧一瞟。
  对面办公室里的两个人还在整理那一大堆箱子。主要是芬恩施浮空术移动,阿洛偶尔用手势或者眼神让他变换布局。
  至于箱子里是什么东西,迦涅早就从别的渠道知道了。
  某位正式队员上午就送便条,报告了阿洛的新动作:他差人把之前堆在家里的未处理漂流物线索全都运到了据点。他还鼓励队员们行动起来,赶工递交之前挤压着没写的线索报告。
  总而言之,阿洛力求在短时间内积攒大量待处理的案件,以庞大的数量证明,维持十三塔卫队现有人数十分必要。
  不仅如此,迦涅猜想,阿洛某些在报刊杂志的朋友这几天就会发表这方面的评论文章。
  即便是十二贤者议事会内部,也有少数几位偏向乃至支持他的贤者,否则当初卫队就不会成立。而有了漂流物数量庞大这个由头,向迦涅施压就简单多了。
  哧。
  拆信刀挑开火漆封印,划过信封边缘,迦涅展开信纸。快速阅读,‘新队员’‘加入’‘是他们的荣幸’等词组跃入眼帘,她满意地勾起唇角。
  她当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下一招——招揽全新的队员。
  只要证明凭借少数精锐,她统领的卫队一样能回收漂流物,阿洛的计划就行不通。派不上用处、整天惹麻烦的副队长当吉祥物当得受不了的那天,大概就会识趣地离开。
  走廊对侧的办公室,芬恩偶然侧眸,恰好看到迦涅露出微笑的那一瞬。
  他打了个寒颤。
  阿洛放下一卷羊皮纸,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芬恩又看了眼走廊对面,从箱子与箱子的缝隙里扒拉出一块石板,手按在边缘。这是阿洛以前随手制作的小发明,现在成了他必要时和他人交流的工具。
  随着芬恩注入魔力,飘浮在石板表面的颜料变幻形状,化作字句:
  ——奥西尼小姐刚才笑得好可怕!
  石板凑到阿洛面前,他扫了眼,牵起嘴角,头微微动了一下就定格。
  数拍停顿,他最后还是将视线调转回手头的纸卷上,没转头去察看迦涅那里的动静。
  芬恩的表达欲旺盛,石板上很快浮现一大段新字迹:
  ——在千塔城私斗按理都要受罚,她这应该算用魔法蓄意伤人了吧?就因为是尊贵的家族继承人,故意伤人之后也不用付出代价,千塔城的律法就就是个笑话!
  阿洛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笑笑地将颜料变幻为想要的字母形状:
  ——你之前对她的态度还相当尊敬。转变那么大?
  ——我之前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她甚至不愿意对你当众道歉!
  芬恩平时一直笑嘻嘻的,难得收敛起笑容满脸认真。不等阿洛作答,他又提议:
  ——我们可以联名请愿,逼议事会给个说法。现在你施法都不方便,万一一直不恢复呢?
  ——告到贤者塔也没用。毕竟她不是有意的,找不出蓄意的证据,闹大了只会自取其辱。
  芬恩一脸‘你怎么能确定她不是有意的?’。
  阿洛叹了口气:
  ——她要是真想伤人,就不会只有没法说话那么简单了。
  芬恩显然回忆起了迦涅摧毁塔楼的雷霆一击,扁了扁嘴,却没完全被说服:
  ——你真的准备就这么算了?上次的意外也根本不是意外,她肯定早就想要杀你。说不定这次她也早有预谋,让你没法咏唱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阿洛诧异地抬起眉毛。
  ——前几天我到你家探病,就是被你拦在大门外的那次,我去的路上在街角看到了一个人。雨下得很大,我只看到背影,但那个人头发颜色和身形和迦涅·奥西尼很像。
  阿洛唇角动了动,看向了别处,石板上的颜料化作坚定的一行:
  ——大概是你看错了。
  ——那个时候我也以为是看错了。但现在想想,说不定那个时候她就在勘探地形,想要趁你受伤寻找破绽袭击你。
  石板上的颜料迟疑地凝成斑驳的一滩,正如阿洛的思绪。他因为芬恩的联想能力太过丰富,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芬恩点了点头,自觉这下线索都连上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迦涅·奥西尼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阿洛家附近?
  ——她不可能好心到去探望你,你也不会让她进家门啊。
  阿洛额角一跳,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那个气氛短暂地相当缓和的雨夜如今回忆起来,竟然像是一个世纪前的旧事。
  芬恩再三确定迦涅没有突然起身过来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带了点不自觉的同情问:我之前没敢问过你,在奥西尼家的时候,她是不是就经常这么明里暗里打压你拿你练手?
  阿洛失笑。
  事实即便落笔写出来大概也只会显得荒谬:
  非但没有。他被孤立欺凌的时候,迦涅·奥西尼还是第一个站出来阻止的人。
  但那个迦涅·奥西尼和一条走廊对面的那个,已经有太多不同。
  他不想多谈过去的事,摆摆手,催促芬恩离开:
  ——今天没你的事了,早点回家。
  芬恩小心翼翼瞟了迦涅那边好几眼,明显不太放心,但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房门对开的走廊顿时陷入异样的寂静。
  成排细长玻璃窗户透进来的日光逐渐染上午后三点的昏黄色调,迦涅和阿洛各自忙碌,就好像对面的人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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