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薛沉:“你这是在为哪件事道歉?”
  宫九:“我明知你体弱,却自以为是地给你下药,害你一直病着。”
  薛沉没有说话。
  宫九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会让大哥不高兴。但他还是想这么说,因为大哥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接受自己的安排。
  他不会为其他事情道歉。
  他已经成了掌控者,制定规则的人,永远都不会错。
  所以无论是把大哥关在了这里,还是杀他的朋友,他都没有错。
  以大哥的聪慧,还有他对自己的了解,应该不难听出这句话中的深意。
  薛沉坐在了床边,他没有生气,声音依然温和,只是透着疲倦:“涟儿,我不想再跟你争了。”
  宫九脸上一喜。
  大哥终于认清现实了吗?
  宫九:“大哥只要安心在这里住几日就好,等我处理好外面的事,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到那时,大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不会阻拦。”
  薛沉闭上眼睛:“我累了。”
  宫九怔了怔:“累了就好好休息吧,只是你已有两日水米未进,还是先……”
  薛沉睁开双眼,和宫九对视。
  宫九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他已经知道,大哥刚才说的累,并非是身体上的疲乏。
  他自幼体弱多病,从前生活美满,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病着的,过得很不舒服,更何况现在?
  宫九执拗地说:“我不准!”
  薛沉笑了笑:“这不是你能说了算的,也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事情。”
  宫九蹲在他的跟前,伏身在兄长的膝上,紧紧握着他的手:“你是我哥哥,你怎么可以丢下我?”
  薛沉摸摸他的头:“你已不再是小孩子了。”
  他把薛沉关到这边的时候,就是用的这样的理由。
  弟弟已经长大了,不必事事都听哥哥的。
  可是在薛沉说出来的时候,宫九宁愿当一辈子的小孩子,一直被兄长管教。
  宫九:“再给我半年时间好不好?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所做的才是正确的。等我做完这件事,以后所有的事情,我全都听你的。”
  薛沉笑了笑:“爹现在还好吗?”
  宫九:“他很好,我扮作你的时候,他每日夜里都会过来。”
  薛沉:“你吃醋了?”
  宫九:“我怎可能吃他的醋?”
  “那就是吃我的醋。”薛沉温和地说,“爹在我身上花的心思很多,但他同样很在意你。我骑不得马,吹不得风,爹亲自教导你骑射,我只能在一旁看着,心里同样不是滋味。但是一想到我在其他方面已经得到了许多,便没有那么难受了。”
  宫九想起了小时候,他被太平王带着去郊外跑马,那时母亲还在,他还没有变成现在这样,高兴了就大笑,难过了就哭泣,肆意妄为,潇洒极了。
  那时的薛沉身体比成年后差一些,隔三差五地发热,比弟弟瘦了一圈,和宫九站在一起,看起来更像弟弟。
  但是他很懂事,性格也温和,从小就是弟弟的依靠。
  宫九小时候调皮好动,经常闯祸,每次他做了错事过来找哥哥,哥哥都有办法解决。
  他们兄弟两个是一体的,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哪怕是父母,也始终和他们隔着一层。
  宫九一直都很怀念小时候,不止是怀念母亲,怀念曾经和兄长的亲近,更怀念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薛沉像摸小舔一样,摸着弟弟的狗头:“你不要怪他,他的确没有保护好母亲,可是他同样被这件事折磨已久。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在意母亲,否则他也不会对你我如此用心。”
  宫九的身体有些颤抖:“哥,你别说了。”
  薛沉:“好。”
  宫九依偎在兄长身边,他的身体很温暖,把薛沉也暖了起来。
  薛沉发了会儿呆。
  系统:【他还会对太平王动手吗?】
  薛沉:【不知道。】
  系统:【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薛沉:【有啊,很多呢。比如说我不知道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得。】
  系统:【……】
  薛沉:【他现在应该是没有杀意了,但是以后未必没有。怎么选择,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系统:【他好糟心啊。】
  薛沉:【是啊。】
  宫九没把薛沉放出去,依然把他关在这里。
  因为玉七的闯入,他还特意加强了院子周围的守卫,恨不得连只苍蝇都不放过。
  宫九不想再惹兄长不悦,他没有问玉七的身份,但是玉七那声“薛沉哥哥”让他如鲠在喉,时不时地就会想起来。
  还有玉七易容后的那张脸。
  那是他和大哥的容貌!外人凭什么染指,还用那张脸,做出如此恶心的表情?
  宫九越想越生气,暗地里派人去查玉七的下落,却因为玉七每天都换易容术,一直查到了谢珩那里,就再没有其他线索了。
  宫九偷溜出去,想去见一见谢珩,没想到出去之后就找不到路了,在附近转了一个时辰都没找到上次那间小巷。
  他正想跳到屋顶去认一认路,一位白衣僧人出现在了巷尾。
  那僧人眉清目秀,生了一副温柔多情的好相貌,眼神清正,透着游离世外的淡漠。
  白衣僧人双手合十,朝着宫九行了一礼:“贪、嗔、痴发身、口、意,作诸恶业无量无边。诚心忏悔,后不复造,既为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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