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你俩替人出头,能不能搞清楚状况?”
  “马之孝那个酒鬼老爸,揍他揍的还少吗?”
  “他亲妈死的早,后妈又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泼皮户。”
  “连条狗从她家门口路过,都得挨两巴掌,就更别说马之孝了。”
  “以前他爷爷奶奶在的时候,还挺疼他的。”
  “后来他老爸在外边儿赌博,被债主上门讨债,泼油漆。”
  “老爷子接受不了,当场咽气。”
  “马之孝只好靠年迈的奶奶拉扯长大,结果前两年,他奶奶也走了。”
  马父又另娶,常年不在家。
  马之孝平日里与继母继妹共同生活,喝口水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约是三天前,他爸又犯了赌瘾,在外地把家里的存款输的干干净净。
  回家后与继母大吵一架,气不过,便拿马之孝发泄,把亲儿子暴打一顿。
  “他继母平常也会打他,只不过没他父亲暴力。”
  “那女人聪明,拿着棍子都是抽腿抽背,穿上衣服就看不着。”
  “跟没事人一样。”
  谢序宁从没听过这些,又想起前段时间,马之孝眼巴巴地,想跟他和方惜亭一起回家的样子。
  男人差点脱口而出:我真该死啊。
  方惜亭了解内情,心里也不大舒服,觉得马之孝可怜,他该同情。
  可脑子里又不断地重复去回忆,对方坐在他身边,使劲说谢序宁坏话的样子。
  他真的很难接受。
  成年后的马之孝,又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方惜亭不由怔住。
  对方挥挥手,把他从回忆里拉出来:“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现在有空吗?我们下楼去喝杯茶,叙叙旧?”
  方惜亭本来不想答应的。
  但看马之孝这些年,变化实在太大。
  那桩尘封在记忆里的案情,自己和谢序宁意外目睹现场,始终觉得血腥。
  就更别说亲身经历的当事人,要花费怎么样的努力,才能抚平内心创伤。
  他如今能过得好,方惜亭也高兴:“我时间不多,请你喝杯咖啡吧。”
  马之孝看他顺手把打包盒,放在走廊的座椅上,然后发消息给陪护出来拿。
  都这种时候了,还这么小心翼翼地护着谢序宁,倒像他能把那家伙给吃了,真是让人不得不嫉妒。
  两人到楼下点了冰美式,面对面坐下。
  方惜亭说他工作很忙,只有半小时。
  马之孝便抓紧时间和他聊了几句。
  “和养父母一起回美国前,我特意抽空去找了你和谢序宁。”
  “但听说,谢叔叔因为工作能力出众,被调任到了市里。”
  “你父亲作为他的助手,一同前往,所以你们两家都一起搬走了。”
  马之孝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趁那对夫妻不注意,偷跑出来。
  结果赶到谢方两家紧挨着的大门口,发现内里早已空无一人,连灯都被拆走了。
  “我以前以为,你们只是普通朋友,没想到连父辈都有这么深的渊源,两家算是世交了吧。”
  “之前你为了谢序宁和我生气,我还很不理解,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连顺着心意的马屁话都不乐意听?
  马之孝苦笑:“现在才懂了。”
  “但也得感谢你们,教会我的人生第一课。”
  “就是不要在背地里,随意说人坏话。”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面那两人,关系是否在你之上。
  也不能保证,那些或随意或真心的吐槽,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传回当事人的耳中。
  当年那件事情没闹大,谢序宁没针对过他,纯粹是方惜亭不想惹是生非。
  马之孝现在能如此轻松的旧事重提,方惜亭想他应该已经放下。
  “过去的事情,别太在意,谢序宁从来都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
  马之孝心领神会,点头轻笑:“嗯,是我误会他了。”
  “到美国之后我过的还不错,养父母对我很好,融不进去的圈子我也不会再硬融。”
  “前两年刚从斯坦福毕业,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这次回国,是替养父处理一些亲缘关系里私事,倒是碰巧遇到你。”
  “对了,我还在云京资助了几家福利院,正好有照片,给你看看?”
  他自顾自地说着,又从公文包里拿出相册:“这些小朋友特别可爱。”
  “看到她们,我就总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这个喜欢画画,这个会跳芭蕾,这个说长大以后要做科学家。”
  方惜亭百无聊赖地听他说着,本想找个机会告辞。
  目光却无意瞥见那群孩子们身上,穿戴整齐统一的福利院院服。
  由于私人资助,带有公益性质,国内外很多知名企业家,都会借着慈善的名义,来抬高自己的公信力。
  马之孝资助的这批学生也不例外,院服统一发放,标致就是他们家族企业的传承图腾,辨识度很高。
  方惜亭当时没在意,直到马之孝开车送他回市局。
  在整理三个多小时的案件资料后,一份夹着死者照片的尸检报告,被递到自己的桌案上来。
  于恒进门催促:“副队,服务区那边已经打点好了。”
  “按照图纸划出来的视线盲区,通过公共厕所的窗台,可以逃到后山脚下,再凭借地形优势以及茂密的植被遮盖,完美隐藏身形。”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