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她的眼神包括她的内心,好像没有半分的触动,夏油杰绞尽脑汁去讲的话,包括他恳求的态度,在少女的眼中就仿佛是日常午后里一次,最为寻常不过的对话,丝毫激不起半分波澜。
  夏油杰感觉自己喉咙的干渴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呢?
  为什么知道现在都能如此坦然而平静?
  这个世界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
  姜雪衣拍了拍少年的手,她祥和而温柔的笑了,那张仿佛天生就不带有任何负面情绪的面孔在此刻,更是显得像一尊圣母像。
  夏油杰听到对方说:“我啊——早就回不去了。”
  姜雪衣微笑的看着他,因为站的比对方高了两个台阶,她能非常方便的摸到对方的头顶,她就这样用手轻轻的抚摸对方的头,笑容无奈又释然:“人生,很多事情,不能用对和错就这么简单去概括。”
  “我人生的条理非常简单清晰——既然要做,那就绝不回头。”
  夏油杰:“……”
  少年愣愣的看着少女,神色怔然。
  姜雪衣站在白色的穹顶下,用手指了指那个穹顶:“…千人千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但是我的活法就是凭着当年吊着的那口气儿。”
  “你知道么?”
  姜雪衣转头认真的看向夏油杰:“没了那口气儿,我什么都不是。”
  “很早之前我就告诉过自己,就这么往前走吧,走到哪里算哪里,突然栽了也认了——但唯独一点。”
  “不能再回头了。”
  “人这一辈子能够维持尊严和体面活着已经竭尽全力了,思想里、情感上、良心上,过不去的坎儿太多。”
  “一旦停下手头的事情,那些东西会像噩梦一样把你扑杀。”
  “……”
  夏油杰那能够明白她话语中包含的意味,但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保本麻衣到底是经历过什么?做了什么?以至于她对人生已经绝望到了这种地步?到最后居然选择非自然死亡这么极端的方式,去作为人生的结尾。
  过不去的坎很多。
  “……”少年的瞳孔这样框中轻微颤动。
  这段话把他听得精神恍惚。
  姜雪衣:“话又说回来了。”
  夏油杰转头看向姜雪衣,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稍微有点严肃。
  姜雪衣:“我和你们相处了一段时间,看到你们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让人羡慕。”
  夏油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最近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特别是他们现在所走的台阶,是要送保本麻衣去死,更是让他灰心一冷——在这种情况下夏油杰能够想到的“令人羡慕”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们还有活着的可能。
  但接下来对方说出的话让他出乎意料。
  姜雪衣拉着夏油杰继续往前走:“你们很年轻,应该说是太年轻了。”
  “这个世界也正年轻,这个时代真的很好。”
  姜雪衣握紧了对方的手,像是嘱咐自己钟爱的小辈一样,轻声低语:“记住了,往后余生啊——别让别人推着你去走,你要自己去思考,你想要做什么。”
  “能够做到这一点,人生那就是一条宽阔的坦途。”
  “你——你是能做到的。”
  姜雪衣的语气无比肯定。
  “……”
  夏油杰感觉自己胸口上传来令人痛不欲生的窒息感,这让他几度都没能喘上气儿来。
  他用力的回握着对方的手——最后还是没能忍住,鼻尖泛起浓烈的酸意,红了眼眶。
  “好。”
  夏油杰听到了自己的哭腔。
  …
  …
  天内理子被五条悟打晕,正被黑井美里抱在怀中。
  他们就这样沉默的在原地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入口处,传来了零散的脚步声。
  五条悟立马警觉起来,朝着路口的方向看去。
  两个人影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是禅院直哉和禅院甚尔。
  禅院直哉在高专中并没有穿着自己的校服,而是穿了一件极为郑重的羽织,少年浑身上下打扮的一丝不苟,美艳的面庞一片冰冷。
  禅院直哉直接开门见山:“甚尔是来送你们离开的。”
  黑井美里并没有见过禅院直哉,但是看五条悟似乎没有刚刚那么警惕之后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五条悟虽然对同学的警惕性没有对其他人高,但依然对禅院直哉和禅院甚尔的出现产生了质疑:“你们怎么进来的?不会也是夜蛾老师领进来的吧?”
  他思索着,随后那双蓝眼睛看向了禅院直哉:“这件事情…和禅院家有什么关系?你们在当中做了什么角色?”
  护送星浆体,这是什么很有利可图的事情吗?
  还是说他们对天元大人有什么企图?禅院家能有这个胆子吗?而且他们也没那个实力啊。
  禅院直哉:“外面那些诅咒师的尸体发生了尸变暴乱,从太平间里面纷纷跳出来跑到街上攻击普通人,现在正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悟,外面需要你。”
  五条悟:“……”
  五条悟:“??!!”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今天自己睡觉还没睡醒,好像听见了很奇怪的话。
  什么叫诅咒师的尸体发生了暴乱?
  这是什么?
  尸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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