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床品是艳丽的正红色,梁啸川亲自挑的。
  分明是形婚,没必要摆酒办婚礼,更没必要如此装点,但梁啸川表示这样更有说服力……或许吧。
  于是梁啸川亲自跑了两人同住的几处居所,床品全换,又将囍字贴得到处都是,务求每个角落都体现出“已婚且感情很好蜜里调油”。
  连月栖意养的狗都得穿件红的。
  此刻月栖意卧在彤云一样的朱红织物间。
  室内和暖,被子又厚实,将月栖意的眼尾烘出分外湿红的蔷薇色。
  娱乐圈美人如云,处处是鲜亮皮相,美不难。
  可随着审美降级趋于同质化,高级感、辨识度高、轮廓立体、骨相过人的所谓“电影脸”已愈来愈少,甚至连只是皮相够美都成为严苛标准。
  月栖意出道八年,能在美男美女美人、仙女仙男神仙提名帖里常驻断层榜首——
  其一是因他骨相清绝,轮廓流畅,是天生电影脸,同时他镜头感足,眼中含情,无需任何对白,仅靠眼神便能读出故事,老天爷追着喂大银幕这碗饭吃。
  其二,他骨相已够妙的同时,皮相竟也无可挑剔——肤色皎洁,皮肤无瑕疵,肌肉分布匀称,眼角尖而微勾,五官极具东方古典美。
  美到超越视觉。
  自他眉眼间取景,却能从画面里嗅到隐秘的幽香。
  继而联想到肌肤触感必定极柔滑……不经碰更不经咬,轻轻摆弄一下便泛红,且他病病歪歪又无力推拒,只能隐忍地蹙着眉闭着眼。
  言罢,月栖意又要睡过去,梁啸川只得举手投降,道:“行,行,走。”
  可月栖意才闭上眼,便有山一样的身躯躺到他身侧,铁一样的四肢将他完全锁死。
  “……”月栖意闷得透不过气,伸手推他。
  推来推去便有点过火,俩人打起架来。
  浑圆足跟在深灰色织物上划出道道凹陷,月栖意推不动他,最终脸埋在枕上,腰身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梁啸川下床,拧了热毛巾给他擦干净,又给他套上衣裳,叮嘱道:“缓过来再起,别着凉了。”
  温水喂到唇边,月栖意润了润喉,眼帘支开一道缝隙,又迅速闭紧。
  梁啸川哼笑一声道:“放心吧,真走了。”
  他随手抽了件纯黑无袖t,往身上一套。
  两分钟后月栖意睁开眼。
  长发松松披散,瞳仁黑润湿漉,汪着两泊明润的水,跟刚睡醒的小猫似的。
  然后发现梁啸川还没走,正立在床边,他一睁眼,两人便对视上。
  月栖意已然习惯梁啸川这严重的分离焦虑。
  二十年来,每次要分开时,梁啸川总是像脚下生根一般,走不动道。
  梁啸川咳了声,没话找话道:“腿还疼吗?”
  三月前最后一场戏威亚着陆点发生偏差,摔得月栖意右腿骨折,现下已近痊愈,可以慢慢行走了。
  月栖意摇头道:“不痛。”
  “笃、笃。”
  门板响了两声。
  公众人物的住所一经曝光,便不再有隐私。
  尽管梁家威名震震,甚少有娱记敢捋虎须,但月栖意仍要尽可能避免在娱乐版头条看到诸如“猛男夜探影星居所,密会人妻,整夜未出”之类的劲爆绯闻。
  因此永定南街不方便让媒体去,他们昨夜暂住在清漪原墅这儿。
  又给佣人放了假,所以眼下能在外头的便只有一个人。
  月栖意提了提声音道:“进来吧。”
  七岁的月闻江推门进来,一面叫“妈妈”一面窜到床上,再挪到月栖意边上抱住他的胳膊。
  月栖意是毋庸置疑的小头小脸——用巴掌脸来形容可能都说大了。
  这么和月闻江并排,头几乎跟小孩子一样大。
  梁啸川低头瞧着他俩。
  ……这小子怎么才七岁多,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上学也好工作也罢赶紧走远点,把月栖意还回来。
  即使是至交,也只是朋友而非爱侣,仅此一个的要求太奢侈,但梁啸川偏偏理所当然地认为月闻江,以及其他任何与月栖意走得近的人,都是他与月栖意之间的入侵者。
  --
  至今为止,绝大部分人仍然不知,月闻江是跟着月栖意长大、管月栖意叫“妈妈”的。
  月栖意捡到月闻江时,这孩子才一岁多。
  无端成为“妈妈”很难解释,因此月栖意有意隐瞒,但捡了个小孩这件事本身没什么藏的必要,因此月栖意头一回抱着月闻江出门散步时甚至没戴帽子口罩。
  只是时间地点特殊——夜间,别墅区,倒显得像什么秘事。
  有娱记拍到,对方来自一家不知名小媒体。
  月栖意家里保密工作到位,相识之人要么已被公关,要么自觉隐瞒。
  因而即便他身在演艺圈中央受万人瞩目,公众也并未知晓他的具体家世,只有零星传闻说他出身豪门,没有实证。
  这家媒体急需热度,便没拿照片视频来换取封口费,也没深挖月栖意的家世背景,直接带大名tag发布,直指影坛大热新秀疑与人珠胎暗结。
  彼时,月栖意已凭处女作闯入内地电影票房top5,摘了从未有新人演员拿过的金印奖影帝,并凭借第二部电影入围琼林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
  明明是过于年轻的新人,可他甫一出道,表现便如此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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