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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她把他扶到沙发上去躺,“你歇着吧,家里有没有药?”
  “有,摔一跤碰掉了。”沈宗良指了一下几案,“那边,药箱里还有。”
  “那你等我一下。”
  且惠细心,先去餐厅转了一圈,这儿连热水都没有。
  她从玻璃推门里探出头,“你再休息会儿,我烧点开水就来。”
  沈宗良平躺着,一只手搭在小腹上,“好。”
  她从厨房出来,又去关窗,“这么凉的风,怎么能不感冒?”
  他说:“忘记关了,一直在书房,也没出来。”
  且惠啰嗦精一样,扯过毯子给他盖在身上,“肯定没吃晚饭,说不准还吃了老酒呢。”
  她俯身过来时,发丝擦过他的鼻梢,痒痒的。
  沈宗良闻见一道翠绿的清香,像雨后芭蕉。
  他压下眼皮,虚弱地笑,“那么厉害,全叫你说中了。”
  且惠嗔过去一眼,“怎么还笑得出来呀,当你的胃真是倒了大霉!这么受虐待。”
  她巴掌大的面庞,做这个表情太生动漂亮,灯光下娇憨得要命。
  那一刻,沈宗良忽然很想伸手拨一拨她的脸。
  隐忍的情绪几乎全堆聚在了指尖。
  但他克制惯了,咽了咽喉结,手背上的青筋跳动两下,终究没有动。
  她坐了一下,起身去厨房里找杯子,倒开水。
  且惠拧开一瓶矿泉水,掺得温温的才端出来。
  “沈宗良,把药吃了吧。”她轻声喊他。
  沈宗良撑着沙发起来,接过她手里的药,就着温水吞了下去。
  且惠有点担心,“这个药有没有效果?要不要去医院?”
  他摆手,“这么点症状还不用,且死不了。”
  “呸。”且惠忍不住骂他,“人生病的时候,不作兴说这个的。”
  沈宗良听得想笑,虚弱道:“小小年纪,哪儿那么迷信。”
  她软绵口吻,不依不饶地要求,“不要管,你快点呸三下,去去霉气。”
  历来没忌讳的,神鬼都不怵的沈总,病恹恹地躺在那儿,勉强牵了下唇。
  “好,我说。”过了会儿,他才小声、吃力地说:“呸,呸,呸。”
  因为疼,字与字之间停顿上许久。
  且惠看他那样子,又后悔不迭地说:“好了好了,休息吧。”
  “哎,不是你非要我说的吗?”
  稍憩片刻后,沈宗良才有精神说句整话。
  她跪坐在地毯上,一边揉着他的胃,“嗯,是我不好。沈宗良,你先别讲话了。”
  且惠似乎被吓到了,比他的脸色还更不好,苍白、恐惧都写在面上。
  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来泪来。
  权衡之下,沈宗良也只是拢了拢她的手背,“我没事,小毛病而已。”
  他还能做什么呢?对着一个小他十岁的姑娘,做什么都像是微妙的引诱。
  而下一秒,她反手握住了他。
  白水鉴心的女孩子,比他这个世故人要直白大胆得多。
  且惠低低地说:“我在这里陪着你,有任何的不舒服告诉我,我们就去医院。”
  她的手很软,放在他掌心里那么小一团,花瓣一样柔滑。
  沈宗良眼神沉沉,如山林中散不开的雾气。
  他迟疑地点了点头,“好。”
  征得他的同意后,且惠摆出照顾人的架势,搬来一张沙发凳。
  她就这么坐在旁边守着他,托腮和他聊天。
  且惠问:“这是怎么落下的病根?在斯坦福念书时候么?”
  她说话时,睫毛眨动在水晶灯下,犹如扑翅的蝴蝶。
  身下的沙发是不是太软了一些?
  沈宗良的身体陷在里面,像躺在覆满淤泥的河床上,一颗心晃荡荡的,怎么都落不到实处。
  他微笑了下,“是刚进东远纽约分部的时候,工作太忙了。”
  第21章 chapter 21
  且惠关了大灯, 连角落里那盏落地铜灯也调到最末一档。
  客厅里昏柔蒙昧,偶尔流进一丝丝风,卷起白纱帘的一角, 带出幽暗的香气。
  里面的人一坐一卧,夜色里静静地说着话,用最轻的音量。
  彼此都默契地配合,在这样无人打扰的初秋夜晚,掩饰眸光中的轻颤。
  且惠曾查过沈宗良的履历, 对他在东远海外市场做出的成绩十分了解。
  就连他一战成名的视频,那场长达四个小时的质询,她也完整地看过一遍。
  但自己看的,和亲耳听沈宗良说的, 总归不一样。
  他说那时候东远很难,因为风头过劲而举步维艰,经常受到无端指责。
  除下日常工作,沈宗良还要花大量的精力去应付国会。
  最多的时候, 每天能安排十二场会议,见不同的人,布置不同的任务。
  那一阵子加班到一两点是常事, 周末也一样,连睡觉都成为一件奢侈的享受。
  沈宗良举了个活例子, “柏文刚到我身边的时候是八十公斤。因为工作强度太大,一时不适应,一个月下来降到七十五,累瘦了十斤。”
  “那我想减肥的时候, 也能去当你秘书吗?”且惠笑着问。
  他敛着眉目,正正经经地回答:“可以。但你掉了秤, 就不能再问我要工资了啊。”
  万恶的资本家。她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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