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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且惠去浴室洗澡,头发吹到七分干,隐约听到敲门声。
  她随手抓了件浴袍披上,边系边往外走。
  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到这里来找她,除了刚才走掉的那两个。
  且惠拧下把手时,腰间的抽带才刚系牢,脖颈上笼着一团香雾,一副慵懒形容。
  她嘴里说着,“落下什么东......”
  抬头的瞬间,眼眶里的乌珠子瞪到最大,脸上的笑凝固住。
  她扶着门的手发僵,哽着喉咙问好,“沈......沈总,晚上好。”
  慌乱间,且惠无暇注意到从肩头滑下的浴袍。
  避无可避的几秒钟里,沈宗良的目光被大片柔白的光泽攫住。
  他也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么副情形。
  沈宗良刚下酒桌,身上仍着西装,妥帖地束了冷色调的领带,一脸清贵。
  走廊尽头悬着一面穿衣镜,镜中的小姑娘衣衫凌乱、气息不匀,而她面前站着的男人,连背影都衣冠楚楚,冷冷清清。
  一尘不染的镜面里产生强烈的美学对比。
  且惠只是剽到一眼,胸口的起伏更加明显,忙用手去理浴袍。
  沈宗良收回视线,有些尴尬地用拳头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说:“门口那辆车是你的?”
  忽然被他这么一问,且惠有点懵,她啊了一声,慢悠悠地转过脖子。
  原就拥趸的院子里,银色卡宴的车身折射白光,把两个车位都给横占住了。
  且惠反应过来,她仰头问:“是挡了你的车子开进来吗?”
  沈宗良表情淡漠,点了个极不耐烦的头,“对。”
  她连忙致歉:“真对不住,我现在去挪开。”
  且惠摸到玄关柜上的车钥匙。侧过身,小心地避让这一位。
  她走了几步,被冷风一吹,才想起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车。
  且惠停住,手心里攥着车钥匙,向他求助,“能不能麻烦沈总挪一下?”
  沈宗良看清了车牌,当她不会开,“怎么,这不是你的车?”
  她摇头,“是庄新华的,他晚上在这里吃了饭。他这个人,连停车都不老实。”
  不过一句熟稔点评,且惠说得客观油然,不掺半点爱慕。
  但落在沈宗良耳朵里,不知道怎么,莫名的不舒服。
  要是唐纳言在,八成又要刺他一记,说人家晚上和男朋友吃两杯老酒,你不舒服什么?
  酒气燥人,他伸手拧了拧领带,语气并不和善,“庄新华在里面,叫他自己出来挪。”
  上次的误会就没解释清爽,这一回,且惠倒退两步,走到他的面前站定了。
  倒把沈宗良惊了一下,不明白她郑重其事的,是要干什么。
  几次照面下来,他大概也能看得出一点,她是柔和却坚定的性子。
  是不爱与人争辩的,允许一切如其是的姑娘。
  起风了,京中夜间寒凉,且惠抱臂望着他,“沈总。”
  沈宗良的目光往下,探进她的欲言又止里,轻轻嗯了一声。
  语气是双方都不曾发觉到的轻柔。
  院里苍绿的叶子摆动着,她圆而亮的一双眼睛,嵌在这张小巧玲珑的白皙脸上,另有一番温柔敦厚的古典情调。
  且惠落地有声的,说得很慢,“这么晚了,庄新华不会在里面,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一起长大,关系比别人更要好,仅此而已。”
  第09章 chapter 09
  片刻后,沈宗良释然地笑笑,面上仍然冷漠,一股无所谓的态度。
  但心跳的确是快了几分的,因为钟且惠的这两句话。
  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伸手指一下不远处,吩咐道:“柏文,来帮钟小姐挪个车。”
  黄柏文从迈巴赫里下来,接过且惠的钥匙,很快把车稳当停在位子上。
  这么点小事还要秘书动手,他可真是金贵啊。
  且惠再看向他时,目光不由地带着批判。
  沈宗良像能看穿她,不咸不淡地解释了句,“我喝了酒,摸不得方向盘。”
  曲解了人家,且惠多少有点过意不去,红着脸低下头。
  她声如蚊吶,“哦,我也是。”
  沈宗良从兜里拿出支烟,掐在手心里,“钟小姐一般喝什么酒?”
  这话怎么问的,好像她是酒鬼一样,不过就是两次碰上他,两次都......
  思绪转到了这里,且惠想,这概率很不低了,他这么想无可厚非。
  她说:“干红比较多,偶尔也喝一点白兰地,分场合。”
  黄秘书把钥匙还给她,且惠接了,“谢谢。”
  她友好睦邻的自觉,笑着跟沈宗良道晚安,“今天给您添麻烦了,我下次会注意。”
  走了两步,且惠又想起一桩事,“沈总,我的披肩......”
  他说:“在我那里,要现在上去拿吗?”
  她想了一下,摆摆手,“不了,今天太晚,改天吧。”
  大半夜的,穿成这样去到别人家中,怎么讲都是很没规矩的,还是下次。
  沈宗良极淡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很轻。
  黄柏文停好车,也跟着告辞,“沈总,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交代秘书,“周一我去京西开会,不用接。”
  “好的。”
  夜晚的空气被雨水浸润,青翠的院子里亮着零星孤灯,引来几只小虫飞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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