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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他冷冷瞥向面前的女子,沉声下令道:“带走。”
  屋外入来两金吾卫士,不待余云雁辩驳什么,便将她押走。
  白义目光落在手中的卷轴上,沉思片刻,便径直携画回立政殿复命去了。
  **
  江锦书的手被齐珩紧紧握着,见白义大步入内,手中拿着卷轴,他躬身行揖礼,江锦书瞧此面上的血色几近褪尽,此番模样落在崔知温眼中,崔知温便已猜出几分。
  崔知温淡笑道:“白义将军好快的动作。”
  白义双手交叉,道:“陛下。”
  白义将卷轴双手奉上,齐珩松开了牵着江锦书的手,动作迟疑,良久他才触上卷轴上的系带。
  但他并未打开。
  或是说不敢打开。
  如果打开了,是江山图,臣下在身侧,这幅图江锦书该如何解释,解释不成他又该拿她如何?
  他信江锦书无害人之心,可旁人呢?
  文鸿一家无辜惨死,此事他必要给个交代。
  齐珩犹豫不定,最后还是搭上卷轴上的丝绸系带,缓缓展开画作,崔知温在齐珩身后,原是唇边淡笑,然他笑容渐渐冷凝,他惊愕不已。
  齐珩松了口气,江锦书亦舒了口气。
  江锦书抚上自己的胸口,轻轻呼气。
  齐珩毫不留情地将画作撇在那内人的跟前,冷声道:“这便是你口中的江山图?”
  卷轴委地,里面的色彩在那内人眼前铺展开,那内人瞧清上面浅黄色的油彩,满脸的不可置信,她顿时抬首,喃喃道:“这怎么会呢,不可能的...”
  “妾分明瞧见了,余云雁那日分明从库房里将江山图拿出的,这不可能的。”
  “陛下,金吾卫,金吾卫中肯定有人将此画匿了下来,请陛下彻查。”那内人慌忙地叩首道。
  齐珩轻笑:“金吾卫直属于朕,你与其说金吾卫匿画,倒还不如说是朕存心徇私。”
  “妾不敢...陛下,妾当真没有扯谎。”
  齐珩已然再不听她的解释,沉声道:“构陷中宫皇后,已属不赦之罪,然皇嗣将诞,皇后慈悲,不忍加血肉之刑,故免死罪,亦免棍杖。
  “白义,押下去,销了她的宫籍,再不许入宫任职。”
  “陛下...陛下,妾当真并未扯谎...”那内人听到齐珩的施令,顿时慌了神。
  然不待她再说什么,便被白义手下的人押着不许开口。
  崔知温轻轻一揖赔罪道:“殿下,原是这内人蓄意构陷您,臣方才太过忧虑君上,是以冒犯,请皇后殿下恕罪。”
  江锦书只觉脊背发寒,敛下眼眸道:“崔中令是为陛下,吾不怪你的。”
  “今日事太多,妾身子不适,请陛下恩准妾先告辞。”
  江锦书扶着肚子,缓缓屈身施礼,一举一动与入宫时别无二致。
  言语间的语气极为生疏。
  齐珩兀地心头传来痛觉,他轻轻颔首,江锦书垂首,由漱阳缓缓地搀扶出了殿外。
  江锦书只觉四肢僵硬,一步一步地迈向殿外。
  齐珩望着她的背影,心头极为酸涩。
  崔知温与聂才笛等人打揖道:“臣亦先告退了。”
  齐珩点了点头。
  待众人离去,白义悄然阖上殿门,
  齐珩方道:“那个状告的内人,你让人给她送些银两,安顿好一切。”
  “是。”
  见白义面上迟疑,齐珩疑惑问道:“还有事?”
  白义点了点头,随后将袖中另一幅画交给齐珩,齐珩打开了画作。
  瞧见了上面的青色,齐珩微微蹙眉。
  是《江山图》。
  齐珩将此图与顾有容殿中的那一幅放在一起相较,对比其中所画细微处,齐珩手上一滑,江山图顿然落地。
  江锦书的那幅画是真的。
  白义看着齐珩的动作,轻声提醒道:“陛下?”
  齐珩缓过神来,道:“你从何处找出来的?”
  “在库房时,一个内人藏在身上的。”
  齐珩拿起画轴,沉声吩咐道:“炭盆拿来。”
  入了夜,江锦书摒退了所有人,自己独自蜷缩在床榻上,不言一语。
  齐珩至立政殿,见漱阳待在外殿,他道:“殿下睡了吗?”
  漱阳摇了摇头,道:“应是还未。”
  齐珩慢慢步近那扇内室门,瞧见其中的灯火光,他轻声试探道:“晚晚,我可以进来么?”
  江锦书慢慢起身凑近,将那琉璃灯盏中的烛火吹灭,并不说话,见那光影不见,齐珩垂下眼眸。
  她的答案,已然很清楚了。
  她不愿见他。
  齐珩站在内室门前,注目与面前的木门和淡黄色的窗纸。
  外殿有烛火光映入,江锦书抬眼看去,内室门前的有一高大的身影,岿然不动。
  江锦书无倦意,她只是默默看着门前的那个身影,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她知晓的,他想做明君。
  她亦知晓,阿娘有雄心,妄图夺取国政。
  她今日的举动,已然是选了他而背弃了阿娘。
  江锦书将面容狠狠迈入软枕中,泪水浸湿了枕面,上面的山茶花纹被泪水晕染得极为模糊,她忍住不作泣声。
  齐珩默默站在内室门前,不语亦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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