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头疼吗?”
江锦书抱着被子转身,摇了摇头,刚醒时虽有些痛,但现下好多了。
该是齐珩昨夜给她喝了醒酒汤的缘故。
江锦书道:“我昨夜...”
昨夜貌似是她强拽着齐珩的。
“你昨夜,扒了我的衣裳。”齐珩静静地看她。
他原是想在紫宸殿看一夜劄子的,但又怕昨日东昌公主入宫说了什么让她伤心,便还是回了立政殿,谁料一进门便见她与含章饮酒。
两人酩酊大醉。
还一口一个六哥。
齐珩道:“以后少喝那酒,太烈了,伤身子。”
江锦书点点头,重新躺下抱住齐珩。
高季这边按常例来催齐珩,齐珩吻了吻她的额头:“我该上早朝去了。”
江锦书牵住他的手,失落道:“就不能再待一会儿吗?你再陪我一会儿吧,不会误了早朝的。”
齐珩瞧了瞧窗外,他的习惯,向来是提前在宣政殿后室看三刻钟的文书。
这样既不会误早朝,又不会让自己闲下来。
她都说了,想让他陪她一会儿。
那今日他便不提前了,总归时辰还长。
应是无妨的。
齐珩抱紧了江锦书,片刻即已再次入寐。
待高季再催,齐珩方转醒,轻拍江锦书的背脊,温声道:“我真走了,晚上我回来。”
江锦书轻应了一声。
便是再不舍,儿女私情也不可高过国家朝政。
齐珩起身更衣,江锦书就缩在锦衾中静静地看着他。
齐珩穿好衣袍,低首环上玉带,拂了拂袖,随后凑到江锦书跟前,轻柔地吻上她的双眼。
“等我回来。”
齐珩笑了笑,随后轻捏了下她的面颊。
江锦书以被子掩面偷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然下一刻,只听内室门口传来金铜物掉落的声音,并带有哗啦的落水声。
江锦书忙系上衣衫。
门口处,高季朗声骂道:“你怎么做事的?”
“端着水往陛下身上撞?耽搁了早朝,你那贱骨头赔得起吗?”
说罢,高季还往那女子身上踢了两脚。
水盆落地,其中水尽数落在了齐珩的绯袍上,在那抹鲜亮的颜色上留下了大片的水渍。
齐珩正欲出内室,而余云雁垂首,正端着梳洗的水入来,却不料正正好与齐珩相撞。
余云雁面色惊惶,说不出半个解释之语,只一个劲儿地叩首请罪:“求陛下恕罪……妾真的不是有心的……陛下恕罪。”
面上落泪,倒是可怜。
然高季听了愈发气急,道:“你还想有心?无心亦是死罪。”
齐珩拂了拂身上的水珠,但衣衫还是湿了,甚至透入里衣。
见高季不放过余云雁的架势,齐珩忙道:“没事,一件衣裳罢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我换一身就成。”
齐珩轻声道:“你起来吧,下次留心些。”
“高翁随我进去换身衣裳,早朝怕是赶不及了。”齐珩转身重新迈入内室。
便见江锦书已然给他拿了新的衣袍,齐珩轻声道谢。
齐珩匆匆换上那白色的朝服,便快着步子离开了。
江锦书叹了口气,都怪她,非要留他。
出了内室,见余云雁低声哭泣,江锦书拂了拂她的后背,轻声道:“陛下没有怪你,别再伤心了。”
而后她递上一方锦帕。
余云雁饮泣道:“妾就是个累赘……殿下不要再哄妾了。”
“我没有哄你,把泪擦干吧。”江锦书道。
余云雁点了点头,接过那方锦帕。
宣政殿内,御史中丞李来济与工部尚书阎匀朝着明堂内高台之上的空位窃窃低语。
李来济边整理腰间笏板,边与阎匀低声笑道:“今上御极数年,还是第一次早朝迟了,你猜猜其中的缘故。”
阎匀摇了摇头,道:“李中丞,你说我上回得到的那幅字该挂在哪呢?”
李来济闻言,蹙眉看向他。
敢情他说了这么久,阎匀一直在想他的字画。
李来济冷冷瞥了他一眼,怪道世人谓阎匀为“工部雅士。”
李来济又稍稍向前倾身,与汾阳郡王齐子仪低声道:“郡王,您觉着呢?”
齐子仪冷笑道:“近日御史台的差事李中丞莫不是太顺意了些?”
手伸得忒长了些,竟管到天子身上来了。
崔知温听见身后的动静,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几分笑意。
闻听高季的朗声通传,便见一白色朝服的男子徐徐入来,待端坐后,听到他的允准,众人方齐声谢道跪坐在高台之下。
崔知温暗暗记了时辰。
天子,晚了整整三刻钟。
齐珩往常不会如此。
有些事,他不必去劝,有人自会上谏。
果然一向耿介的翰林学士即刻持笏叩问齐珩因何而迟。
齐珩歉疚地笑笑,道:“朕昨夜文书看得太晚,今日便怠懒了。”
“让诸卿见笑了。”
齐珩原想笑笑此事便如此过去,谁料翰林学士恭恭敬敬地稽首三拜,道:
“陛下,臣有一言要谏,陛下履至尊数载,然景明五年,晋州大震,江宁溃堤,国祚受损,即天警示陛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