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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高季笑笑,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劝道:“不喝药怎么成?不喝药病可不能好。待会药凉了,那药效可不会好啊。”
  见齐珩无反应,高季只得另辟蹊径,道:“若六郎再不喝药,那臣只能去请皇后殿下来喂了。”
  一听此言,齐珩忙得转身,将高季端着的药碗接了过来,将药喝个干净后又放回到红漆盘上。
  齐珩还不忘嘱咐高季道:“别去找她了,我喝完了,这些日子我要静一静,她来,我也不见她。”
  高季失笑,道:“臣可拦不住皇后殿下。”
  齐珩低哼一声,便转头不理高季。高季哑然一笑,随后离开了殿内。
  东昌公主府内,顾有容从身后为齐令月披上披风。
  齐令月朝着她一笑,随后覆上了顾有容为她披衣的手,顾有容道:“入秋天凉,别冻到了。”
  “还是你关心我。”齐令月笑道。
  “对了,柳治平如何了?”齐令月想起《贤女传》不禁发问。
  “目前还在大理寺羁押问讯,过些天便该定罪了吧。”顾有容有些感慨道。
  “我记着他从前办事倒不算不谨慎之人,没想到如今在布衣小民手里栽了跟头。”齐令月抬首望月。
  今夜月光皎洁,然则在静静秋夜显得格外寂寥。
  “他向来骄矜于河东柳氏的身份,自然看不起平民,如今折在他们手里,倒也不算冤。”顾有容也顺着齐令月的目光看去。
  “他死没关系,但若牵扯到别人可就不好了。”齐令月冷冷道,眸中锋芒丝毫不在意柳治平的生死。
  “殿下这事大意了。”顾有容早已看破真相。
  江式微的文风齐珩识得,东昌公主与顾有容又如何不识得?
  “年轻人,到底是心急。”齐令月从露台走向阁内,步至那尊佛像前,而后缓缓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她做不了的事,我这个当娘的,自然该替她料理了。”
  “今晚便送送柳清明罢,他是河东柳氏子,想必大理寺鞫问于他而言,与羞辱无异,早离开也好,早解脱。”齐令月说罢,朝着那佛像俯身拜了三拜。
  顾有容心已了然,柳治平怕是今夜便会于大理寺狱“意外身亡”。她朝着齐令月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齐令月身前的香案上依旧放着一尊佛像,还有那方并未刻名的牌位。
  看到那方牌位,顾有容暗自数了数,原来已过去三十四年了。
  三十四年,沧海桑田,当年的一切早已变作黄烟,让人抓不住,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淡去,齐令月或许会渐渐忘却,却未料她从未放弃心中执念,反而将其篆刻于心,越刻越深。
  就像无尽的沼泽深渊,一旦踏入,便再也逃脱不开了。
  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于泥淖中。
  顾有容低叹了一声,蓦然回首,透过露台看着凛凛秋风席卷落叶而起,形成一种漩涡。
  那漩涡,人若是再看一眼,便会不禁陷入。
  随后,她再不回头地走向齐令月的方向。
  --
  一个顶着黑衣斗篷的人步入大理寺狱,狱卒不识来人,拔刃厉声道:“什么人!”
  那人面容掩于斗篷下,仍是垂首,从袖中拾出一块令牌,给狱卒晃了晃。狱卒瞧清了上面的字忙不迭单膝跪地告罪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阁下勿怪罪。”
  那人问道:“柳治平在哪里?”
  狱卒点头道:“小人带您去。”说罢便为那人引路,一边走着,一边小心打量着那人,只可惜那人头垂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但听声音应是女子。
  狱卒躬身引路,正出神,便听头顶传来一声音,狱卒吓得不禁打个冷颤儿。
  “记住你是谁的人,做好你该做的事,别的不要管。”那女子的声音很冷。
  “还有,今日的事断不可道与外人,倘若泄露出去,你也不必留了。”
  狱卒只觉得自己脖颈一凉,慌张表态道:“小人们平日受公主照拂,自然唯公主马首是瞻,断断不敢背叛公主。”
  “知道便好。”
  见已到柳治平的牢房,那人对狱卒道:“你去外面守着。”
  “是,是。”狱卒连连点头。
  听见动静,柳治平抬首见到来人,便已了然,释然一笑,道:“却不想还有人来送我。”
  “柳治平,该上路了。”
  那人单手递上一个金块,显而易见,是要让柳治平吞金自尽。
  “不知阁下是?”柳治平仍疑惑问道。
  那人掀了斗篷,对上他的目光,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见他惊讶的神情,她道:“知道是谁,你也该上路了。”
  柳治平看清她的面容,便已知晓自己再无生路可能,仰天长啸,随后又渐渐恢复平静,轻笑一声:“死前得长主相送,我这辈子也算值了。”
  “大长公主,多谢。”柳治平静静地看着她,随后接过她手中的金块,毫不迟疑地吞下。
  齐令月背过身,朱唇轻启,笑道:“慢走。”
  “对了,到了地底下,别忘了告诉张观棋,全是你害的他,可不干旁人的事。”
  说罢,齐令月便推门而出。
  她终是,不放心将此事交给旁人做,才会夤夜前来。
  齐令月借着月色打量着双手,她这双手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她已经数不清了,所以,也不介意为她的女儿再添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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