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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欺 第77节

  郎灵寂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冷清地掀开眼皮,对她有藐然的审视。
  王姮姬解释道:“想起你有洁癖,算了吧。”
  他看透了,讽道:“借口。”
  王姮姬道:“我试过,你不让。”
  单纯天真的话照直说出来,恍若刹那间让人回到了前世。那时候她每每盼着与他同房,被拒绝了无数次亲吻。
  郎灵寂沉沉冷笑,“果然是借口。”
  王姮姬默然把脸埋在枕头里,不再言语。
  他屈肘打量,长久的水磨工夫,“你推推拖拖的,明明就是不愿。”
  既不愿,为何给他送灯笼呢。
  那种无聊的废物东西代表的意义,不就是她想请他来么,她前世老这样的。
  王姮姬当然不愿,懒得跟他拉扯这些,道:“罢了,你还是给我用情蛊吧。”
  郎灵寂轻皱长眉。
  正要掐住她的细腰,听闻外面有人下人紧急的叩门声,“主母,姑爷!”
  “许娘子那边不好了,病势危重,十分紧急,众医束手无策,太妃娘娘急得晕过去了两次,求姑爷速速去瞧瞧吧。”
  这明晃晃的截胡之语,是许昭容过来争宠了。王姮姬猝然起身,张口欲呼,却被郎灵寂先一步沉沉摁下了肩。
  王姮姬牢牢陷在床榻之间,喘着粗气,目光炯炯瞪着郎灵寂。后者玄远冷峻,保持着惯有的清醒和笃定——
  竟是无动于衷。
  她被他压住,喉咙失声,无法对外面的人发号施令。
  郎灵寂对外面的人就一个字,
  “滚。”
  刻薄的冷漠,凉得人骨子发寒。
  叨扰的下人一再强调许昭容病情“危急”,立即被拖下去了。
  他转而捻着她的一缕发,将风暴掐灭在未发之前,眸溅寒水,“用情蛊?”
  王姮姬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头,怒目,“许昭容都病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情想这些事情?她若死了,你……”
  “你我之间没那么熟吧,”郎灵寂一闪而逝的讽,“别管太宽了。”
  毕竟今夜他是用将近两个半月换来的。
  王姮姬颤垂鸦睫,后脑勺陷在榻上,微微梗着头,刹那间她身体内涌起异样,情蛊已在不知不觉中催动了。
  他再次吻覆下来。
  她只得被迫再次投入进去,在情蛊的作用下忘却杂念,忘却自我,翻滚在迷蒙的黑暗中,失去思考的意识。
  ……
  翌日,昨夜传信的下人被杖责。
  主母的卧房岂是随随便便的人轻易能叨扰的,惊扰主母打死都不冤枉。
  而且,夜半从主母房间请人是冒犯主母尊严,昨夜本是主母和郎君同房。
  许太妃和许昭容既病着,治就是了,主母又不会医术。天底下都是贱侍奉于尊,没有让尊反过来迁就贱的道理。
  那下人的惨呼回荡在庭院中,其他仆役听了,面如土色心有余悸。
  “你非要弄成这样吗,”
  王姮姬站在屋檐下,麻木地看着,“虚张声势,弄得我像个恶人。”
  郎灵寂抱臂漫不经意,视线将所有人笼罩,冰冷无情且漆黑一片。
  “那你想怎么样。”
  昨夜人已经舞到他们面前了,这事不可能轻易揭过。
  庭中杂草长高了,当除必除。
  她道:“那人昨夜就传个信,也没做错什么,许昭容确实患了病。”
  他说,“无用的仁慈最好收一收。”
  根据新制定的家规,纵主背主的仆婢应该直接杖毙的。
  王姮姬,“你是家主我是家主?”
  郎灵寂轻轻阖目。
  王姮姬继续说,“他只是个传信的下人,按上面吩咐办事。你若真想根治痼疾,莫如直接将许氏那两人赶出去。”
  他神态自若,问:“什么方式。”
  王姮姬道,“随便你。”
  “那你让她们犯个错,”郎灵寂深刻温柔地在她耳畔,仿佛一场隐秘的合谋,“……我来赶人。”
  王姮姬垂着眼帘,“哪种错。”
  他道:“致命的。否则怎么赶人。”
  当世孝道为先,若下手就得下死手,否则苍蝇闹闹哄哄何时清净。
  王姮姬反问,“我让她们犯错,她们就会犯?又不是傻子。”
  郎灵寂,“我会帮你。”
  她在明,他在暗。
  她唱白脸,他唱红脸。
  她扮作强势主母,他扮作软弱赘婿,她下吩咐,他照直执行。
  除掉许家两个无权无势的妇人而已。
  王姮姬抿抿唇,这四字令人很踏实,踏实的意思指事业上的踏实,而不是爱情上的踏实。
  事业上他说帮谁,那人会无一例外地取得胜利,从前二哥、琅琊王氏皆是如此。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他站在同战线上,面授机宜,真正意义上的合作。
  如果他们不是夫妻,郎灵寂单纯当琅琊王氏的参谋军师倒还可以。
  但她不想太依赖他,保持着神志的清眀:“这么笃定,若我要你昭容姑娘的命呢?”
  郎灵寂眼色飘凉,“要。”
  王姮姬眯了眯眼,觉得他有些陌生,似跟前世印象中那个人全然不同。
  他竟然对许昭容这般无情。
  本以为许昭容是他的软肋,谁料他对谁都傲慢,视谁的命都如同草芥。
  “好。需要几天时间。”
  郎灵寂请她自便,“别拖太久。”
  当下他确实也有另一件事要做。
  许昭容和许太妃的病得治,毕竟人家病情很“危急”,王家家规再怎么森严,也不能缺了这点基本关怀。
  郎灵寂唤来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冯嬷嬷还在看着那犯错的仆役挨打,那瘦马昨日欺负到主母头上来了,要把姑爷从主母手中截走,幸好姑爷关键时刻清醒。
  关乎琅琊王氏声誉的事,姑爷总能维持得很好,保证主母的体面。毕竟主母真的被截胡,别人还不知怎么议论。
  王姮姬懒得再看这鬼哭狼嚎的场面,转身回去。
  另一头,许太妃和许昭容就没那么好过了。
  许太妃心里窝着火,之前地皮的事他偏向王姮姬就算了,昭容病得这样,他居然也置若罔闻,窝在王姮姬那屋?
  没有郎灵寂这样凉薄的人。
  许太妃将要离开建康,临走前想给昭容落个好归宿。即便拼着得罪王姮姬,昭容得去琅琊王氏为妾。
  否则昭容孤零零一人,完全是个没有生存能力的弱女子该怎么活?
  还没等许太妃有进一步动作,清晨,一群凶神恶煞的仆人便忽然气势汹汹地闯进,不由分说,要抬走许昭容。
  许太妃吓得手脚直颤,慌忙上前阻拦。
  那些人五大三粗的壮汉瓮声瓮气说,“奉家主之命抬走病人。”
  “生了重病的奴婢该送到安济院,不能渡了给贵人们,这是琅琊王氏的规矩。”
  “您侄女的病情不是很‘危急’吗?”
  越危急越得送走。
  昨夜到主母房间里叨扰,这不,主母赐下恩赏了。
  汉子铁面无情,三下两下将许昭容从榻上请了下来,无论许昭容穿没穿衣衫。
  许昭容猝不及防被拉扯在地,吓得手脚不听使唤,泪珠大颗大颗掉落,真的害怕了。
  患病之人要被拉去安济院,和得了天花绝症的病人丢在一起,好听点是集中治疗,实际上互相传染唯有等死。
  许太妃有些后悔将许昭容的病情渲染得那么重,以身护在许昭容面前,“住手!郎灵寂呢?他袖手旁观吗?叫他过来见我!我是你们姑爷的继母,凭什么主母一句话要了侄女的命?”
  那些人道:“主母吩咐时姑爷正在呢。”
  许太妃怔了,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056章 秘辛
  许太妃找上了郎灵寂。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之前郎灵寂屡屡偏心王家的行为已让人忍无可忍,这次许太妃抱着必死决心,血溅王家也要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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