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肾脏精气不足。”
  陆怀额角青筋跳了跳。
  说完这句,老医官却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嘴瞬间变得利索好用了起来。
  “陛下这段时日注意调养精气、清静养神。另外此药性,易与其它药物相冲。所以用药期间,就不要再触碰其它的了……”
  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下天子,脸色已经是快能滴墨的程度了,他压轻嗓音,“陛下,照着以往,也就半个月的事……”
  “行了,滚下去吧。”
  “是……”
  老医官弯腰低眉,一退再退。
  等退到屏风外,转头对上悄悄站在那里的尚芙蕖,顿时张大嘴巴,像是后脑勺被人重重敲了一闷棍。
  “谁在哪里!”
  伤痛使得陆怀五感都没有那么灵敏了。
  换作平日,他是能听出她的脚步声的。
  甚至还特地让人拆了廊下的桐铃铛,为的就是在她踏过廊庑时,能清清楚楚听到。
  尚芙蕖没有应答,直接绕了进去。
  触及那道熟悉的袅娜身影,陆怀明显一愣,“你听见了?”
  “听见什么?”
  尚芙蕖几步上前,伸手就去扒对方身上的雪白寝衣,“我一回来祉儿就嚷嚷着想吃整炸小烧,才吩咐东厨做。只可惜,陛下应该是吃不了了。”
  系带散开,薄衣半褪,露出一具精壮成熟的男子身躯。
  并非那种浮夸虬结的肌理,而是匀称、恰到好处的。窄腰劲瘦,蕴藏力量感。对比少年时,多了一丝成熟后独有的蛊惑与张力。
  尚芙蕖缓缓移近灯盏。
  跃动的火光犹如流金铺了一背,从肩头顺着脊骨淌入腰线……他肤色冷白,泛着玉石般的色泽。那些旧伤仿佛歪歪扭扭的蜈蚣,附着在上面。
  瑕痕遍生,看起来狰狞骇人。
  “还疼吗?”
  她语气不知不觉间带上一丝柔软,取了药瓶和干净布巾过来,要给他上药。
  陆怀下意识想说不疼,但听到她的声音,到了嘴边的话蓦地一拐。
  “有点。”
  他这二十多年来,就从没喊过疼。
  湿热的布巾覆上伤处,蜻蜓点水般一点点小心擦拭。
  夜深如水,灯烛恍惚。
  陆怀趴在那里,能感觉到对方因专心致志间的过分低头,呼吸与发丝轻擦过脊骨,激起一串酥痒。
  尚芙蕖对他是没有边界感的。
  可到了如今说边界感,那才是奇怪事。
  第140章 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这些伤也不知多久时候的了。
  靠近心口最严重的那道箭伤,颜色比其它地方更深,像开败之后的花,连带根茎一起枯萎在血肉里。尚芙蕖指尖轻轻探去,只觉温度滚烫。
  身下之人似乎闷哼一声,攥紧枕巾的手青筋分明。
  她动作微顿,又将药粉撒上去,“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对于旧伤,陆怀很少提及。
  即便有,也是简单一句带过。所以相关事宜,她还是从那名老医官口中得知。
  朝堂最鸡飞狗跳的那几年,陆怀远行千里,受了这一箭后,甚至没有地方医治。
  箭伤又不能强行拔出。为防大出血加重伤势,只能截断。
  而箭头硬生生血肉里停留了数日,直到他返京,才被取出。
  尚芙蕖越想越觉得他倒霉。
  这个皇帝从前当的实在遭罪。
  “现在呢?还疼吗?”
  怕撒好的药粉掉到别的地方去,尚芙蕖又拿了纱布给他缠上,动作并不怎么熟练地在他肩处打了个结,“要还疼的厉害,我去叫红叶过来。”
  “不用。”
  陆怀拒绝了。
  他看伤找的都是那名老医官,不太习惯也不喜欢袒露身子,尤其是面对女子。
  哪怕最开始和尚芙蕖躺一块,年少脸皮薄,领口都是掩的严严实实。
  “那你今夜要是哪里不舒服,记得喊我。”
  尚芙蕖趿拉着鞋子,端着灯盏就要走。
  光亮消散,陆怀本能抬起身子去看她,动作略急扯到伤口,疼的他脸色又白几分。
  “你去哪里?”
  已经是就寝的点了。
  “我怕压到你伤口。”尚芙蕖指了指侧榻,理由充分,“所以这几晚就先分开睡,等你好了我再挪回去。”
  他没说话。
  只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尚芙蕖被看的头皮发麻,无端想起先前他故意吓唬自己时,一边不错眼地盯着她,一边将那碗羹汤一饮而尽。
  好半晌,陆怀轻笑一声。
  “也行。”
  侧榻没有帐幔遮挡,月色从窗台漏入,地面如覆清霜。话是尚芙蕖自己提的,但烙饼似地翻了好几次也没睡着。
  总觉身旁空落落的,少些什么。
  到了后半夜,还是没能合眼。她索性下了榻,也不点灯,就着那一地皎洁清辉,慢慢摸到帐幔边。
  本意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发热。
  可方探入一只手,便被人攥住。有薄茧轻蹭过细腕内侧,尚芙蕖激灵下,忙不迭道,“是我!”
  生怕说的晚了,他一个条件反射,直接折了。
  “我怕你半夜发热,所以起来看一下。”
  没想到,他也还没睡。
  半边身子钻进幔帐,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尚芙蕖只能凭借个大概,伸手朝对方额头探去,测了测温度。
  <a href="https:///zuozhe/p1t.html" title="姜粥"target="_blank">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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