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尚芙蕖蹙眉。
  她和尚娉婷岁数有差,尚娉婷和杜元修相恋时,她还不怎么知事,处在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小尾巴年纪。
  当初家中反对这桩亲事。
  归根到底其实不是杜家清贫,而是因为杜元修母亲。
  杜母早年亡夫,脾气古怪冷硬。她没有改嫁,一个人拉扯儿子长大。对这个唯一的眼珠子看得比什么还重,两家说亲时尚母便被气的不轻。
  最后还是考虑到杜元修确实人品俊秀,尚娉婷又是泼辣爽利性子,不会被人轻易拿捏出气。
  等杜元修有了名次,外放做官,小夫妻便能过自己的日子去,不用再和她同挤一个屋檐才松了口。
  这次京兆复试,杜母腿脚不便,原是没有跟来的。
  眼下既来了,以她的性子怎会一声不吱,没急着到阿姐面前摆婆婆架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见杏儿似有迟疑,她道,“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第56章 难道他做的不好】
  “是……”
  杏儿声音更低,“有人瞧见杜郎君与一年轻貌美女子同进同出,而且那名女子貌似还身怀有孕……”
  她小心翼翼瞧着尚芙蕖的面色,知道这位美人,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般好相与的。
  果然,少女声音骤冷。
  “孩子是杜元修的?”
  “不是。”杏儿摇头,“但杜郎君好像以为孩子就是他的。两个多月前,他与友人见面喝多了酒,醉的不省人事,醒来后便衣衫不整地躺在那个叫肖云娘的女子闺房里……”
  生怕这位祖宗不高兴,她又赶忙往下接话,“娘娘,那肖云娘的来历似乎有些奇怪。她对外说是上京为父申冤,是蒙冤的忠良之后,但陛下身边的侍卫行风已经查过了。”
  “她原姓孙,是个逃奴。还忠良之后,贪官之女差不多。父亲因贪污受贿大几千两,被下狱秋后问斩了。”
  “她入了奴籍后私逃嫁给一个商人当妾,结果不到半年,那人就病死了。主母泼辣直接将人给赶出来。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改头换面来了京兆,还……”
  还骗了尚芙蕖的姐夫。
  如此巧合,又目标明确。
  尚芙蕖略微坐直身子,强撑许久的劈裂痛感正在蔓延。她咬着下唇,硬生生忍住,怕被人看出端倪。
  心里将陆怀骂了个狗血喷头。
  “先回去再说。”
  乌金西垂,一到殿内,便见那一挂被风拂起的水晶帘子后,立着道颀长人影。
  少年束着高高的马尾,露尖的发尾如游鱼轻晃,他侧过眸,眼底软化。光站在那儿,整个殿内都亮堂起来。
  尚芙蕖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捏着一只不知装什么的小瓷瓶。
  “陛下今日怎么这么早?”
  话一问完,她便想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每次他早来晚来都得生事。
  她赶忙将话转开,“陛下,那个肖云娘……”
  “朕与你慢慢说。”他扬了扬下颌,示意她在身后的侧榻躺下。
  尚芙蕖戒备盯着他,“做、做什么?”
  “药。”许是她反应太大,陆怀语气竟流露出几丝委屈,摊开那只比瓷瓶更胜的玉白掌心给她看。
  “听说会疼……我就寻女医官拿了些药。”
  话说完,他脸也红完了。
  尚芙蕖:……
  她都不敢想象。知识如此贫瘠有限的他,到底是怎么和人家女医官一本正经描述的。
  社死到达一定程度,人的脸皮就会发麻,会变得没有表情。
  她移开视线:“臣妾没事。”
  其实昨晚他很小心翼翼了,但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有用。
  烂就是烂。
  即便自己也没懂多少,尚芙蕖还是能感觉出烂。陆怀什么都不会,仅有的那点,全靠悟性和本能。
  但陆怀很坚持:“有备无患。”
  哪里是什么有备无患,分明亡羊补牢。
  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尚芙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瓶,转身往里间走。察觉到身后有人跟来,她下意识重重将帘子一放,激荡的水晶左右相撞,泠泠作响。
  “我、我自己来。”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片刻后。
  “……算了,陛下还是进来吧。”
  尚芙蕖不懂药。
  也能看出这么一小瓶的难得。她靠坐在软榻上,盯着昨夜被无意扯落,只剩下半面的水青幔帐。
  心里又隐隐后悔。
  乌灯黑火看不见还好,可眼下……她正犹豫要不干脆叫个侍女进来算了,双膝便横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熟悉的水沉香幽幽绕绕,少年帝王半跪在她身前,指节有力,话语磕绊,“腿、把腿打开……”
  他能感觉到,昨晚之后她的态度反倒冷淡下来。
  起初,她明明还会小声夸他长的好看……难道是他做的不好?
  他这么想,也问出来了。
  尚芙蕖顿了顿。
  这要怎么说?
  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帝王,顾及自尊说出来多少有点不太合适。但依目前情况看,这开窍后,也不像是能接受其它女人的样子……
  接下来他要是还来找她,仍是这副模样,吃苦头恐怕只有自己。
  思及此处,尚芙蕖打了个激灵,斟酌着从舌尖艰难滚出字眼,“陛下——还可以再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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