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辰霜心中焦急,忍不住上前问道:
  “殿下,崔焕之既然暗箭伤人,他定是备下了解药。何不让我找他去要来?依我所见,殿下这伤,拖不了几日……”
  叱炎缓缓睁开双眼,暗藏的目色极劲,望着她瓷白的面容,泛红的眼梢,淡淡道:
  “今日他以彩头之名要你却败在我手。你此番再去求药,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
  “你究竟是想回去,还是不想回去?”
  面对叱炎探寻的目光,辰霜心下一沉。她未料及之处,他全帮她想到了。
  崔焕之如何肯白白给她解药,必然是有条件的。
  那个条件,定是要她随他离开回鹘王庭,回到凉州。
  这点,她心知肚明,只是不知,叱炎比她看得更为透彻。所以才不肯让她去崔焕之那处讨药,偏要强留她在身边。
  见她迟迟不语,男人唇角一扬,幽幽道:
  “我其实更想知道,你到底有何妙处?”
  辰霜心跳慢了半拍,抬头听他不慌不忙接着说道:
  “自我捡了你,先是希乌一眼相中你,要你在可汗夜宴上献舞;再是肃州攻城前,司徒陵想以军功讨要你;今日,崔焕之冒着触怒可汗或是颜面扫地的风险,也要以你做彩头想把你带走。”
  他正说着,忽然偏过头凑了过来,垂下鸦青的眼眸,在她耳边低低道:
  “你的本事,倒是不小。每日都在给本王惊喜。”
  他的语调疏离却又带着一分炙烈,眉眼并无多余的表情。一字一句带着呼出的热气,像是春日里的细雨纷纷,滴落在她的耳际。
  似是在问询,又似在自问自答,自嘲自乐。
  耳鬓厮磨间,辰霜不知如何作答,在心底酝酿了良久。眨眼间,千帆往事,万般念头在脑海中一掠而过。
  她背身向他,许久后浅浅咽下一口气,低眉郑重道:
  “如若,我向殿下全盘托出,可否换得殿下真心相待,许我真容相见?”
  四周阒寂,并无声响。
  语罢,辰霜心跳如闷雷轰鸣一般,不敢回过头去,只是定定立住,等那男人的回应。
  半刻有余,她心乱如麻,手心交叠间已拧出了微汗。
  她深知,这一把,她赌得有些大了。
  但那副面具之下的面容,若是不豪掷一场,就怕就此错过,永失揭开的机遇。
  孰轻孰重,交付多少,她已无法犹豫太甚。
  天下万人,她皆可算计,独独这双眼的主人,她无法过多计较。
  俄而,始终不见叱炎回话。纠结之下,辰霜转身回头,却见男人垂着头,不辨神色,似在沉思。
  她小步走去,在他身前屈膝半蹲下来。
  “殿下?”
  他不言不语,一身半散的玄衣,宛若一座黑玉雕像,静坐之时,亦有其威严。
  “叱炎?”久久得不到答复,她忍不住唤了他的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了扶他的手臂。
  下一刻,叱炎的身体便向她靠了过来,坚硬的下颚倒下来,最后落在了她柔弱的肩头,宽大的身躯将她整个人团团包裹,像是天间落下的一片阴翳,将她笼罩其中。
  辰霜一惊,只觉身上一热,她侧首,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望着他。
  叱炎安安静静地闭阖着双目,浓密的睫毛倾扫而下,在他的眼底投下幽深的剪影。
  她轻轻推了推他。没有反应。
  未几,她缓缓抬手去探他的颈后。
  滚烫如炙。
  果真,叱炎又发起热,昏倒在了她怀中。
  可方才她所言之事,他听到没有?
  ***
  葛萨按照吩咐,调度好主子帐前的人马,握着刀柄立在大帐前守着。
  却见辰霜探身出来,向他打着招呼。
  他眉头一皱,硬气道:
  “殿下说了,不能放你出去。你莫要白费力气了。”
  辰霜学着他双手抱臂,悄悄道:
  “殿下现下昏迷不醒。我有法子救他,但你必须放我出去。”
  葛萨大惊失色,往帐内望了望,一甩袖子,尽量压低声音怒道: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那巫医究竟干什么吃的!”
  辰霜见葛萨面色骤变,郑重出言道:
  “此毒凶险,寻常巫医未必有法可解。即便能调出药来,也还需不少时日,殿下他未必撑得到那时。还请葛萨大人放我出去,求取解药来救殿下。”
  葛萨闻言身形定住了一般,过后才吞吞吐吐道:
  “可殿下有令在先,特地嘱咐……若是他醒后,怪罪下来怎么办?”
  “我自会替你顶罪。”
  葛萨挠了挠额头,还是摇头道:
  “不可。殿下既如此说,定有他的道理。我不能违背他的命令。你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待着吧。”
  辰霜正要继续争辩,却见不远处有几个面生的胡人侍从朝着这边帐子走来。她缩回了帐内,隔着帐幕侧耳细听着动静。
  “希乌大人见殿下今日在赛场受伤,特地命我等为殿下送药。还烦请葛萨大人通传一声。”
  “多谢希乌大人好意。殿下正在与人商议要事,暂不得空。二位把药给我就好,由我来送达。”葛萨回绝道。
  两位侍从相视一看,其中一位向葛萨拜道:
  “希乌大人有令,小人不敢不从,只看一眼殿下安好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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