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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风/解霜雨 第91节

  “没......没有。”且惠舒服得泪水涟涟,摇头时打湿了他的脸。
  除此之外,她说不出了任何话。
  这个下着雨的深夜,她在连续性的失神里疲倦地睡了过去,房间里充满暧昧的气味。
  天亮以后,沈宗良起身时她是有点知觉的。
  且惠迷迷糊糊地问他,“就已经是早上了吗?”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才刚刚躺下去呢。
  沈宗良有条不紊地系着袖扣,亲了亲她,“早上了,我去开会。”
  她迷迷糊糊来抱他,沈宗良只好停了自己手上的动作,俯下身,双手揽住她。
  且惠柔软模糊地问:“你都没有睡多久,会不会很困?”
  他弯着身子失笑,“不会,我没你那么重的瞌睡。”
  “路上小心唷。”
  周六的会,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有特别重要的事,无非是宣读一些新政策、新精神。
  因此,人到的稀稀拉拉不说,还都顶着一张萎靡脸,想到散会后就有文件发下来,更没谁认真听了。后排其他单位的,看前面坐着的主要负责同志都是如此,也愈发散漫。
  沈宗良坐在第一排,会议记录本摊在面前,手边一个陶瓷杯和一个玻璃杯,陶瓷杯里泡了茶,玻璃杯装着纯净水。
  他西装笔挺,坐姿端正,倒是神采昂扬的模样。
  只是听着冗长枯燥的稿子,脑海里时不时的,就冒出一些与会无关的念头。
  比如,上面讲到今年“放管服”改革成效显着时,沈宗良低头写了一行字,忽然就听见一声突兀的、柔软稚嫩的叫声。他手上的笔顿了顿,茫然抬头看了眼四周,还是那些人没有换。
  沈宗良撑着头,大力揉了揉太阳穴,做了两个深呼吸。
  他得承认,不管已经做过多少次,他仍然沉迷于她的身体。和喜欢的女孩子做这种事,看她在身下尖叫着哭出声,咬着他的手腕淅淅沥沥地打湿床单,是真的令人上瘾。
  它是一种从身到心的愉悦,攻城略地,无坚不摧,是理智冷静如他,也根本不能抵抗的。说起来讽刺,这种被从前的自己看不上的,认为是女色误事的可笑念头,到现在,没人比他更耽溺其中。
  到晚上吃饭时,沈宗良先回家去接且惠。
  郭老板弄了一场荷花宴,就在他自个儿的会所里,请了不少人去。
  且惠接了电话,早早地换了一条白绫平底绣宝相花的无袖宋锦裙,端庄也鲜亮。
  只是还站在树下和隋姨说话,让车子等了会儿。
  等她出门的间隙,沈宗良手肘撑在车窗上,靠在后座出神。
  他沉默地想着,车门打开时,一阵幽微的香气坐了过来。
  且惠轻柔地开口,“你没有等我很久吧?”
  “我等你多久还不都是应该的。”
  她低头笑,“忽然把我捧那么高干嘛?”
  “过来,坐到我身上来。”沈宗良缓缓地朝她伸出手,“小惠,我今天很想你。”
  方伯一听这样的对话,熟练地把迈巴赫的挡板升了上去。
  安静的车厢内,且惠红着脸坐了过去,“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嗯。”他沉重地阖上眼,轻轻吻上她的脸颊,“你说,我在听。”
  且惠被吻得乱了呼吸,她茫然地随着他的幅度转动着脸,“老师跟我说,我的论文顺利发刊了。”
  沈宗良宽大的手掌贴在她的腰上,“是吗?那很好。”
  且惠委婉地提出意见,“嗯。但是你能不能别亲我了?这件衣服的料子很容易皱,我不想别人议论。”
  “这样。”他蓦地笑了声,“那好,我不动你了。”
  到了她吃过馄饨的小楼前,进门后不远的那株垂柳下,石桌旁坐了几个人。
  沈宗良微眯了一下眼,像想起了什么。
  他忽然停住脚,对她说:“你先进去,我在外面抽根烟。”
  且惠很乖地嗯了一声,“我去找一下幼圆。”
  看她的身影穿过池塘边的太湖石,渐渐远了。
  沈宗良才抽着烟,慢慢踱到了那桌人身边。
  那天球场上的事,他已经轮番听几个人说过了。
  一开始是周覆打电话,正事聊完了,说几句别的。
  讲起他们这群小辈在打高尔夫,魏和徐两个又干起仗来了。
  沈宗良一开始不以为意,掸了掸烟灰说:“又是为了棠因的事?”
  “不像。听谦明那小子说,仿佛是为了你家那个水汪汪的小姑娘,这也怪了。”
  一桌人聊着聊着就站了起来。
  徐懋朝也跟着转身,叫了一句小叔叔。
  沈宗良把烟夹在两指中间,伸过去抬了抬他的下巴,隐约还看得见淤青。
  被掐住了脸的人,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笑着问:“怎么,小叔叔要给我看相?”
  沈宗良也笑,不急不慢地吹了口烟,“我看你目眼外凸,唇白不厚,是个要闯大祸的面相啊,大侄子。”
  徐懋朝还要和他嬉皮笑脸,哪知道捏着他下巴的手忽然发力,沈宗良下手极重,像是憋了一肚子火,忽然就撇开了他的脸,差点把人也摔到地上去。
  他站都站不稳,勉强扶着桌子才没跌跤。
  沈宗良拿烟点了点他,“把你那点心思都给我藏好了。”
  这个只有他知道答案的哑谜,令他在夕阳里打了一个抖。
  徐懋朝心虚地点头,“知道了。”
  宴席开始前,且惠和幼圆说了会儿话后,庄新华推门进来了。
  服务生上来给他倒茶,还是同样一套流程,问今晚的菜单有没有什么忌口,茶是太平猴魁,需不需要为您更换。
  庄新华都摆手说不用,让她们赶紧下去。
  相比之下,且惠就要客气多了,至少听完人家说话,然后温柔说谢谢。
  他先喝了楼茶润嗓子,看幼圆杯子空了,去给她斟。
  幼圆坐他对面,托着腮,十分端庄做作地说了声,“谢谢你。”
  庄新华倒茶的手一顿,疑惑的目光看向且惠。
  但她耸了耸肩,两手一摊,爱莫能助的样子。
  他瘪了瘪嘴,这一回倒没发作,也同样很假地说:“不用谢。”
  等他尝了一口那碟银丝卷,再推过来,“吃吧大小姐,郭老板这儿做得挺好,一点都不腻。”
  幼圆还是那副矜持样,用甜美的声线说:“庄公子,你真是太照顾我了。”
  这下子庄新华彻底忍不了了。
  他指着幼圆说:“你精神没问题吧?还是昨晚走夜路沾上什么了!好好说话。”
  幼圆演得上了情绪,摇头晃脑的,“我一直就这样,你可能刚认识我,不知道呢。”
  “拉倒吧!”庄新华啐了一口,“你满地打滚的时候我就认识你!我求你了,我做错了什么你直说好吧,别这样,怪渗人的,要不我让我妈来给你号号脉?”
  她拍拍且惠,和她调换了个位置。
  且惠还没坐下呢,那边就一把掐住了庄新华的脖子。
  幼圆尖细着嗓音问:“你做了什么,你心里难道没数吗?我快被你害死了!”
  那样子且惠看着脑仁都疼,像个索命的女鬼。
  庄新华也快窒息了,“我不就是跟你爸说,你找了一不三不四的男朋友吗?我真是为你好,那男的一看就是个势利眼,他配不上你!”
  且惠乐了,也不知道势利这种属性,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幼圆这才放开他,气得直捶桌子,“我喜欢他就行了,要你看得上!还打小报告,几岁了啊你,真无聊。”
  笑完了,她问幼圆说:“伯父要你和杨先生分手啊。”
  她撅着嘴,委委屈屈地说:“总之盘问了我半天,还减了一半的零花钱,不许我晚上总出门了,动不动审贼一样审我。”
  说着,越想越气,又指着庄新华骂:“你干的好事!”
  庄新华拿出张卡来,“给给给,我的零花钱给你用,好吧。”
  幼圆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还算你有点良心。”
  她放好卡,又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且惠,“喏,给你洗出来了。”
  这是在两个月以前,她那场隆重的生日会上拍的照片。
  且惠穿着一条雪纱鱼尾礼服,上面缀着大片宝石和钉珠,倒映成点点星辉。上台阶时,高跟鞋踩在了裙摆上,沈宗良端了杯香槟,站在下面几格,弯着腰在替她整理。
  这一幕被幼圆捕捉到,疯狂地摁动快门。
  虽然且惠连脸都没有露,只有一道薄纱曼影,但她的后背粼粼光泽,连台阶上的影子看起来都像是在笑。
  照片且惠很喜欢,央求幼圆洗出来拿给她。
  她做事慢,到今天才履约,且惠看了又看,高兴地放进包里。
  幼圆问起她实习的事,“怎么样?外资所里能人很多吧?”
  “多到令人发指,他们开会我经常听不懂。”且惠摇了摇茶说:“我就想啊,鄙人何德何能混迹其中?大概戴老师选我的时候是在加班,脑子抽了吧。”
  第56章 chapter 56
  忽然接到妈妈电话时候, 且惠正在图书馆里写论文,外边是湛蓝的天,寥寥有几朵白云, 天地之间全是澄明。
  她从一大堆资料里抬头,心中隐隐不安,明明前天母女俩才打过电话,按常理,董玉书不会和她联系得这么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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