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说,他想回家。”
  ——“回家,是离开这里的意思吗?”
  ——“当然是啦,笨蛋阿芙丽拉。”
  ——“以及,他说屠龙。”
  ——“屠龙,是要杀掉龙的意思吗?”
  ——“这还用问吗?笨蛋阿芙丽拉。”
  笨蛋阿芙丽拉。
  笨蛋阿芙丽拉。
  笨蛋阿芙丽拉。
  少女的鼻息一簇一簇均匀地喷吐在他的脸上。
  分别在即,每一寸交错的呼吸,居然都会让他贪恋地想要留恋。
  梦里的香气能在现实延续,不可思议。
  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姿势,狡猾的阿芙丽拉,理当再次偷袭。
  她理当偷袭的。
  一次两次等不到也没有关系。
  他可以再倒数第三次。
  就在瑞恩打算在远离神明之地将心中的道德枷锁悄悄松绑,却意外地,在掌心里感受到了滚烫的湿濡——
  他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亲吻,却等来了一场汹涌的眼泪。
  无人知晓,这是阿芙丽拉至诞生以来,第一次品尝伤心的味道。
  她好不容易说服所有的星草菇在一夜之间盛放,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真相。
  第14章 014-堕落x邪念
  014
  龙岛难得下雨。
  或者说,龙岛的天气,就像阿芙丽拉的情绪。
  从春日晴好到骤雨绵绵,也不过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从原本的亲昵缠人到刻意疏远,巨大的转变,令瑞恩措手不及。
  阴雨不止,夜幕降临。
  瑞恩掌着星石灯,沉默地站在少女的卧室门前。
  静息。
  犹豫。
  审慎地思考自己是否可以清白坦荡地推开这扇门。
  倘若放在三天前,自律谨慎的神官长,绝不会在这个引人遐想、滋生暧昧的时间点,在这扇木门前踟蹰——
  毕竟,里面住着一位心心念念想要跟他各种贴贴的少女。
  她会忐忑着眨着眼睛,请求他帮忙穿束胸衣,也会满怀期待地邀请他共寝。
  他提着星灯的掌心濡出汗意。
  那今晚呢?
  今晚如若他真的敲门,阿芙丽拉还会否像以前一样,不谙世事地、热情地邀请他探索彼此都从未抵达的领域?
  不受控的思绪再次落到那个无人知晓的神谕。
  他所有自认清白的敲门动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浮上脑海的神谕粉碎到彻底。
  然而推门而入,依旧成为某种不甘心的本能。
  瑞恩不得不承认,没有获得那个理应在蓝色花海里发生的亲吻,成为了他这段时间的心魔。
  他患得患失,即使想要旁敲侧击跟阿芙丽拉求证,但对方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她已将自己关在卧室里整整三天,对他完全不理不睬。
  明亮的星石点燃昏寂无声的卧室。
  少女干净的卧室内是一股极其浓郁的橘子香气,成熟的橙色果子带着轻微的酸涩感,让渴意也在不经意滚下喉结。
  将星石灯放到床头石几上,瑞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如同在神殿里布道般平静、自然、沉和、镇定。
  “阿芙丽拉,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他挺直脊背,微微抬起棱角分明的下巴。
  挺拔修长的人影被星石灯的光芒投落于地,他仿佛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神官长,从始至终都不受任何污浊所扰。
  银白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宛若洒在身上的一段月光。
  他静静地看着她。
  惯来悲悯的翠绿色瞳孔里,有无人知晓的复杂挣扎。
  “你不能总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
  不能拒绝我向你提供食物。
  不能不再撒娇着向我讨要花环。
  也不能再将目光移到别处。
  看着我。
  继续用那种爱慕的、雀跃的、虔诚的、信徒般的眼神看着我。
  只看着——
  我。
  雨疏风骤,漏窗而入的潮湿夏风,将笼罩在床周的纱帘吹动。
  与之前清朗干燥的气候不同,此刻,空气中粘稠的湿意像罩在人鼻腔上的一层薄膜,每多呼吸一口,都会让身周的氧气变得更加稀薄。
  在这间卧室里待得越久,难以描述的闷热就越盛。
  温度在不知不觉里攀升,像置身逐渐升温的蒸笼,又如身处火山的岩浆口炙烤。
  瑞恩在生理和心理双重的焦灼等待里,终于等到阿芙丽拉缓慢地转过了视线——
  这是一双不再饱含爱意和热忱的橘色眼睛。
  在四目相对的瞬间,瑞恩只感觉前所有无的陌生感,扑面而来。
  少女显然也是发现了他脸上的异样,只是笑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竖瞳,很无所谓地问他:“害怕吗?”
  她的发热期已到。
  竖瞳之后,是淬体。
  在保持人形的情况下,她的全身会长出坚硬的黑鳞,每一片鳞片会像长在温床上的蘑菇那样吸食她的血肉滋养,直到成熟后脱落,再生长,再脱落,再生长,不断的重塑、新生,直到她的体魄足够强壮到能够抵御第二次发热期的到来。
  她会在这个过程里,成为一个不龙不人的怪物。
  没有一位公主能够直面一条控制不了兽性的龙,也没有一位公主,会爱上这样一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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