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个残酷的世道把他变成了这副畸形又扭曲的模样，不人不鬼。
  心软和仁慈只会杀死自己。
  理智和无情才能生存下去。
  神林雪见在心中告诫自己。
  他懒散地摆手，似乎真将宇智波泉奈当成了上辈子需要照顾的小朋友，从腰间解下一方狐狸面具递了过去。
  “拿去玩吧。”
  宇智波泉奈心中被小觑的郁气消了点。
  他发现面前的家伙似乎是真的把他当成小孩儿了。
  所以，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鬼之国隔绝人世的神社里待久了吗？
  “不要。”
  宇智波泉奈准备瞬身走人。
  他不是小孩，也早就过了玩面具的年纪，对这种哄小孩一样的东西不感兴趣。
  “拿着。”
  但随着懒散又沙哑的声音响起，那方狐狸面具被砸进了他怀里。
  骤然被“袭击”，宇智波泉奈差点就反射性掏出苦无给面前的家伙身上开几个洞。
  神林雪见随手指了指狐狸面具上镶着的玉石：“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拿去卖了。”
  “算作你救我的报酬好了。”
  他笑着道了一句，旋即便侧了身不再理会身旁不知为何没有走人的小宇智波。
  以宇智波泉奈的眼力，轻易能看出这方狐狸面具的确价值不菲。
  若这面具上的玉石再多上几颗，便足以抵上他们宇智波这次护卫樱花宴的任务报酬。
  但是，明明他最初下水也只是想看这家伙死了没有，他不想在宇智波布防的范围之内发生超出他掌控的事情，也没有一点想要救这家伙的心思！
  而且，现在想来，他不觉得神林雪见是醉酒跌落水中的。
  反倒更像是……
  自己主动找死？
  一个被藤原氏高高捧起的神官，也和宴会上的各方没有利益纠葛，为什么会想寻死？
  宇智波泉奈探究地盯着面前不再理人的家伙，随手将面具放在了神林雪见身侧。
  “看护宾客是我宇智波分内之事，无需额外的酬金。”
  说这话时，他似乎全然忘了最初并不打算下水救人的念头。
  “小朋友，你没有偷偷藏过私房钱吗？”
  神林雪见被逗笑了。
  他转过头，刻意逗着面前年轻的小宇智波：“宇智波的任务酬金是宇智波的，分到你手里的又能有多少？这方面具换的银钱可比你在这喂一晚上蚊子拿到的酬金多多了。”
  挺有道理。
  宇智波泉奈想。
  如果他不是宇智波的二当家，那么任务期间私下收了任务目标的巨额银钱，却还不上交给族内，光只这点就足以让宇智波族内抓族规的长老狠狠处罚一顿了。
  所以，面前这家伙真的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需要照顾的小宇智波了？
  宇智波泉奈觉得有些稀奇。
  不认识他的人有很多。
  但能在藤原氏心底有几分地位却还不认识他的家伙，似乎只有面前这一个。
  宇智波泉奈正了神色，那点沾了水才显露出的稚气一下子就被无形的气势压了下去。
  “无功不受禄。”
  如果回到几分钟前，宇智波泉奈一定让说这句话的自己早点闭嘴闪人。
  因为接下来面前这家伙说的话让他火冒三丈却又诡异地无可奈何。
  “啊，真是个实诚孩子。”
  神林雪见叹了一句，也不在意宇智波泉奈每次听他这词时黑下去的脸色和不满抿起的唇角。
  “你们宇智波——”他顿了一下，艰难地从记忆深处把他老早就丢到一边的查克拉属性的常识翻了出来，“好像都会喷火吧？”
  什么叫他们宇智波都会喷火？！
  面前这家伙把他们宇智波当什么了？！
  宴会上供人取笑的丑角吗？！
  然后宇智波泉奈就被甩了一身水，腾起的怒火也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轻咳给打断了。
  “来点火。”
  神林雪见将袍袖攥成一团，甩到宇智波泉奈的面前。
  先前泡在水里时不觉得，这会上了岸却有些冷了。
  再加上衣服湿漉漉的吸饱了水，四月夜里微凉的风一吹，神林雪见的咳嗽便止不住了。
  宇智波泉奈磨了磨牙，恨不得一个豪火球之术将面前的人点了。
  但这人旁边的狐狸面具在月光下着实扎眼，他似乎无法拒绝这种不掺杂任何恶意的善意？
  而且……
  他跟一个普通人计较什么？
  最终，一团暖橘色的火焰从宇智波泉奈手心腾起，小心地凑近神林雪见湿漉漉的衣服。
  “真乖。”
  神林雪见蜷着身子赞了一声，本能地往火源处挤了挤。
  “喂，你想再掉进水里吗？”
  宇智波泉奈黑着脸往旁边让了让。
  哄小孩的话听多了似乎也就那样，看在那张价值不菲的狐狸面具的份上，他大度地决定就不跟这个才冒出来的陌生家伙置气了。
  “掉就掉吧。”神林雪见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死不了。”
  宇智波泉奈被气笑了。
  他见过身处绝境也努力奋起一搏的忍者，也见过求生无路只得慨然赴死的忍者。但平心而论，这些人无一不是渴望活着的，只是有些事、有些境况让他们被迫死去。
  但面前的家伙，没有生死仇敌，也没有必须去死的理由，却一副死了也无所谓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