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伸手抓住身侧大楼裸露的钢筋,然后蹬着灰黑的水泥墙壁,单手举枪,朝着怪物射出三发子弹。
  每一枪都打得极为精准,朝着大动脉而去,献血喷涌,溅在米星苍白的脸上,灌进了他的眼珠里。
  眼白被染成血红,怪物的脂肪化作尸块哗啦啦地掉落在地上。
  他像是地狱而来的修罗,疯癫到极致,贪婪到可怕。
  望着怪物的阴森的白色骨架,米星扯出了一丝淡漠的笑容。
  就好像在说:你可以死?但为什么我不能呢?
  怪物死去,他双手脱力,摔在废墟里,掀起一阵一阵的灰烬。
  商毅清冲了过去,扯下自己昂贵的领带想要擦干净米星脸上的血。那种怪物的血液具有腐蚀性,如果不清理干净的话——
  可他没有想到,米星脸上的血液很快灼烧出一个血红色的洞,露出森森白骨。但很快,那个红色的洞孔开始自我修复,恢复成完整如新的模样。
  米星的脸现在比他的领带还要干净。
  “是你?”
  米星认出了这个人,不就是那天在酒店里一夜荒唐的伴侣。
  他怎么会找过来?不是说好不追究了吗?
  商毅清全然没有注意到米星的情绪变化,他只盯着米星洁白无瑕的面孔,想起那与烈日交叠在一起的腰身,想起沾满鲜血又笑得凄凉的米星。一张张场景如幻灯片切换、重复、交叠,最后“轰”地一声,在脑内炸开。
  他的心脏被敲碎了。
  烈日的废墟上,欲望在疯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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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你和他关系很好?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直接去找他。”
  胡胜指挥官的话将商毅清从记忆里拽了出来。他完全没想到胡胜会对米星这么看重,甚至愿意屈尊降贵地去联系米星这个普通特工。
  “没必要,我传达就好,”商毅清礼貌地跟胡胜指挥官客套,“别这么着急,作为老师,多少还是得有点架子。”
  “那倒也是,”胡指挥官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在离去之前,他还想最后叮嘱一下,“麻烦你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尽快给我回复。”
  商毅清微笑着目送他离开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在胡胜指挥官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收回了自己所有的礼貌。
  事情变麻烦了。
  他原本以为胡胜指挥官对米星不过是一时的兴趣,现在看来对方还真抱着想要将米星收为学生的念头,而且这个念头似乎还没那么好动摇。
  跟着胡胜指挥官学习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而且指挥官的地位不低,如果推三阻四的拒绝,可能会引来其他的麻烦,但是米星……..
  米星的行为经常超过商毅清的预料,如果跟着胡胜,说不定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不过最近他倒是听话很多,不会像一开始那样激烈地反抗、逃离自己。
  ——那就给他一个机会。
  不,这个机会不能是自己给予的,得是米星争取来的,只有这样,他才会珍惜,他才会在做事的时候考虑到自己的感受。
  那就看今晚回家时米星的表现吧,如果他足够听话的话,自己就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他还是那副样子,就…….
  将事情再拖一拖。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米星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
  他记得最开始卧室的装潢不是这种样式,是自己闹得太厉害,摔碎了不少东西,商毅清只能喊人来重新装修。
  现在的米星学会让自己变得平和一些,他放弃通过摔打东西来惹怒商毅清的方式,因为那根本威胁不了他什么。
  花瓶被摔碎后代表等额的价值被粉碎。如果是米星自己的钱,他肯定会心疼不已,但是对商毅清来说,不过就是换了个瓶子而已。
  一个花瓶,价格再贵,都不会超出商毅清的支付能力。
  甚至商毅清都不会亲自去挑选花瓶,而是在家里等着设计师选好送来。
  自己的怒火和发疯,对商毅清来说,不过是换个新鲜的房间风格。
  所以米星渐渐疲倦了。
  他们之间在这种拉扯中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商毅清无法让米星低头认输,而米星也不可能让商毅清放过自己。
  就这样维持着极度扭曲的状态,支撑这个扭曲的关系。
  【你会爱上他吗?】
  空旷的房间里,与米星几乎完全一致的声音响起。
  又来了。
  米星起身,拖拽着细银色的锁链走到窗边,伸手拉开窗帘,阳光洒了进来。
  彼时正值盛夏,窗外的一切都明晃晃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通往地狱的道路也会是这样亮如白昼。
  宗教神话中总是将地狱形容成一片黑暗的刀山火海,总觉得极致的黑才能够恐吓信徒,让他们开始自省克制,行修苦果。
  但对米星来说,这种纯粹的白才让人痛苦难受。
  在黑夜里,他可以隐藏自己,可以躲在无人的角落。而在白昼,他不得不打扮成另一副样子,去忍受烈日,去辛苦劳作,把自己的每一块骨肉都剥开,接受旁人恶意的中伤与评判,体验着孤独和被排挤。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喜欢站在阳台边上,别的小孩都怕高,但你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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